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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浪书院 >  诛仙前传 >   第10章 入门

玉清子冰冷的话,将二人锁在不同的世界。他好似看出陈九斤的挣扎,继续道:“留在凡俗尘世,你亦不过是蹉跎岁月,难逃相师一脉的宿命。入我玄都观,虽为外门,但观内灵气终究比凡间浓郁些许,或可洗涤你体内部分浊气,延年益寿,也算一桩造化。如何抉择,你自己思量。”

这话半是提点,更像是施舍。

陈九斤眉头紧皱,冰髓寒玉骨,万载难寻!入了仙门,拜了名师,从此就能摆脱跟着他颠沛流离、食不果腹的苦日子,甚至能真正逆天改命,拥有保护自己的力量!他脑海中闪过小满闪过她那杂乱不祥命星根系……

另一边,却是他自己黯淡无光的未来。外门,地位低下,与小满一年难见一面。仙路断绝,连奢望延年益寿都显得那么可笑。他想起自己天煞孤星的命格,想起相师一脉的诅咒……难道这就是他的结局?

“爹……”

一声微弱的呼唤打断了他的思绪。陈小满不知何时已经松开了干粮,小手死死拽住了陈九斤破旧道袍的衣袖,力气大得指节都有些发白。她的小脸绷得紧紧的,眼圈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抿着嘴唇,不肯让它们掉下来。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不舍和一种近乎绝望的祈求。

这一眼,像一把烙铁,狠狠烫在陈九斤心上,击溃了他所有的犹豫和挣扎。

他烂命一条,无所谓了。可小满不同,她有无限可能!他不能因为自己不舍,就毁了她的未来!

想到这里,陈九斤用近乎粗暴的力道,一点点掰开了小满紧抓着他的小手。

在小满不敢置信的目光中,陈九斤转过身对着玉清子,“噗通”一声双膝跪地,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青石砖上。

“谢掌教恩典!”他的声音带着颤抖,却没有犹豫,说道:“弟子陈九斤......遵命!”

遵命二字如同大山,压在了他的脊梁上,也似乎斩断了他和小满的情。

云床之上,玉清子看着匍匐在地的陈九斤,眼神深邃,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极其细微、意味深长的弧度,一闪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他并未多言,只是淡淡吩咐道:“李奇,带他去洗心殿报到,安排妥当。”

随后,他看向苍梧真人:“苍梧师弟,你且带这女娃,前往太清峰安顿吧。静尘师妹稍后自会过去。”

“是,掌教。”李奇和凌虚真人同时应声。

分离的时刻,猝然降临。

李奇上前一步,示意陈九斤起身。凌虚真人则走到小满身边,温和地想要牵起她的小手。

陈九斤踉跄着站起来,顾不得额头的疼痛和眩晕,猛地蹲下身,与小满平视。他伸出粗糙的手掌,想要像往常一样揉揉她的头发,却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

“小满,”他强迫自己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压低了声音,语速极快地说道,“听话,到了新地方,要好好听师父的话,好好修炼,知道吗?以后……以后要有保护自己的本事!”

他顿了顿,喉咙哽咽了一下,继续道:“还有,别……别再叫爹了,叫哥!听见没?叫哥!”他刻意加重了“哥”字的发音,仿佛这样就能改变什么。

“哥……哥在外门,也会想办法……修炼的!你……你厉害了,记得……记得来看哥!”

小满只是死死地盯着他,小小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无声地汹涌而出,划过苍白的小脸。她猛地摇头,小嘴张了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压抑的呜咽。她想再次扑进他怀里,却被凌虚真人轻轻拉住。

“走吧。”李奇在旁边催促了一声,语气里难得地少了几分平时的玩世不恭。

陈九斤最后深深地望了小满一眼,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然后,他猛地转过身,不敢再看,跟着李奇大步向殿外走去。

身后,传来小满压抑不住的、细微而绝望的哭泣声,像一把钝刀子,一刀一刀割在他的心上。

他挺直了腰杆,一步一步,向外走去,没再回头。

……

李奇带着陈九斤竟是一路向下。

洗心殿的位置,是在玉清、上清、太清三座主峰中间的洼地之中。这里地势低洼,常年云雾缭绕,光线昏暗,与山顶的仙气飘渺截然不同,反而显得有些湿冷。殿宇风格也和玉清殿截然不同,只是一片普通的青石瓦房。宫殿和居所错落有致地分布在洼地之中,规模不大,却也算得上井然有序。

李奇熟门熟路地带着陈九斤来到洗心殿门前,对着里面喊道:“陆师叔,掌门安排了弟子过来。”

关着的殿门豁然打开,殿内,一个邋遢的中年男子正躺在竹椅上摇晃着,红色葫芦中的酒液不时倒向嘴中。

听到李奇的声音,他才慵懒的抬起头,瞥了陈九斤一眼,不耐烦地说道:“玉清安排的?我这洗心殿,他还真当这是杂役房了?”

陆怀谦语气中的不屑,丝毫不给李奇面子。

陈九斤心中疑惑,洗心殿不就是外门吗?难不成不算杂役?

李奇面露尴尬,赔笑道:“陆师叔说笑了,掌门也是为了玄都观着想,还请陆师叔给掌门些薄面。”

陆怀谦这才勉强答应下来,指了指陈九斤,对李奇说道:“行了,人留下,你可以走了。” 他对陈九斤这个弟子根本不满意,因为他同样看出,陈九斤无法修行,留在这里也只是多了一个浪费资源的杂役。

李奇连忙对陆怀谦行了礼,显然有些害怕这位师叔,临走时对陈九斤说道:“小师弟,保重。”

李奇路过殿门,迎面一位面容清秀的弟子,手握折扇。他们似乎很熟,李奇招手将他拉到一旁,低声交谈。那弟子听后,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与李奇对视一眼,二人相视一笑,李奇才满意地离开。陈九斤看在眼里,心中疑惑更深,却也无法理解。

陆怀谦摆手示意那个弟子过来,指着陈九斤说道:“老三,你带他去安置一下,顺便教他洗心殿的功法。明日带他见见其他师兄,讲讲规矩,快去吧。”

门外狂风呼啸,猛然将殿门关上。

床板有些硬,陈九斤睁着眼,盯着陌生的屋顶,脑海中全是小满哭红的眼睛,根本睡不着。与此同时,玉清殿灯火通明。玉清子沉声对座下长老说道:“浊气再现,封印恐怕撑不了多久……五年内,必须找到新的镇魔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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