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九斤心神激荡,身影如电,绕过月清霜,直扑紧闭的院门。他满心满眼皆是方才的呼唤,指尖几乎已能触及门扉。就在指尖即将触及门环的瞬间,一股砭人肌骨的森寒之气陡然自院门前炸开,周遭空气仿佛凝固!连串‘咔咔’的刺耳裂响中,一道晶莹剔透、厚逾数尺的冰墙拔地而起,如巨兽獠牙般封死院门,断绝了他所有前路!
冰墙之后,寒雾弥漫,一道杏白身影缓缓踱出。那女子面容本也姣好,此刻却因满脸戾气,平添几分寒意。月清霜见此人,秀眉蹙得更紧,臻首略低:“刘师姐。”来者,正是太清殿大师姐刘云璇。她锐利的眸子在陈九斤身上轻蔑一扫,声音冰冷刺骨:“哪里来的弟子,敢在此喧哗鼓噪,扰我小师妹清修?”
月清霜心头一紧,上前一步挡在陈九斤身前,急忙道:“师姐息怒,这位是洗心殿的陈师兄,他与小满师妹乃是……”话未说完,刘云璇已不耐烦地冷哼打断:“首座有谕,小满师妹此番静修事关重大,期间任何人不得擅入,更不容丝毫惊扰!违令者,门规严惩,绝不姑息!”其言辞决绝,不留半分余地。
刘云璇这般铁面无情、寸步不让的姿态,让陈九斤心中压抑的疑虑与焦躁如火山般爆发:“我分明听见小满在唤我!你们百般阻挠,不容我见她,莫非是想隐瞒什么?小满她究竟如何了?!”语带质问。
刘云璇眼神一厉,面罩寒霜,喝道:“放肆!太清殿岂容你污蔑!”话音未落,她素手轻扬,纤指于虚空疾点,周遭水汽凝啸,数道尺许长的冰锥凭空闪现,带着破空声,直取陈九斤周身要害!
见刘云璇不由分说便动手,陈九斤怒喝,不闪不避,双拳如怒龙出海,悍然迎上!‘砰砰砰’连串闷响,冰锥竟被他血肉之拳硬生生砸碎!冰屑纷飞,彻骨寒气侵袭,令他身形微滞,动作略显凝涩。
刘云璇满眼讥讽,修为远超这少年,她单手掐诀,陈九斤脚下寒冰迅速凝刺。陈九斤重重跺脚,刚凝结的冰刺寸寸崩裂!
陈九斤右手如风,轰碎冰锥,左支右绌间,脚下冰柱拔地而起试图困锁,一时间险象环生。他眼中凶光一闪,不顾安危,数次以伤换伤,任凭冰锥划破衣衫肌肤,也要提拳猛冲,逼得刘云璇暂避其锋!
刘云璇冷笑:“不自量力,跟我比狠?”她身形拔高,灵巧避开陈九斤捣向面门的一拳,同时手腕一翻,锋锐冰剑自掌中凝结,闪电般刺向陈九斤心口!
同时,陈九斤身后数道冰锥悄然凝聚,封死退路!刘云璇术法衔接精妙,欲一击毙命!陈九斤避无可避,来不及格挡冰剑,怒吼一声,不退反进,用肩膀狠狠撞向刘云璇!
刘云璇面容微抽,未料对方如此悍不畏死。陈九斤这搏命一撞,让她左腿剧痛,身形微晃,但她手中冰剑,仍能将对方斩杀!
眼看陈九斤身后冰锥即将穿心,月清霜终究轻叹。腰间长剑‘噌’然出鞘半寸,一道快到极致的流萤无声点在冰锥侧面。冰锥微颤,方向顿偏,擦着陈九斤衣袂呼啸而过,带起寒霜。
同时,陈九斤已抬起左臂,灵力奔涌,准备硬抗冰剑!
刘云璇柳眉倒竖,怒斥:“月清霜!你做什么?忘了太清殿立派之基么!为区区外门男子,违逆同门,动摇道心?此等俗世纠葛、男女私情,只会是我等求道路上的绊脚石,你糊涂了!”
冰剑即将刺中陈九斤手臂的刹那,一股沛然威压陡然从天而降,如无形山岳镇下,压得场中三人无法动弹!陈九斤只觉骨骼呻吟,灵力运转晦涩。三人骇然抬头,夜空中不知何时已立着两道身影,当先一人黑袍鼓荡,正是陆怀谦,其后是面沉如水的静尘。
陆怀谦双眼扫过此间,见自家徒弟陈九斤竟在太清殿地界动手,还弄得一身狼狈,怒火直冲顶门。他不问情由,劈头盖脸暴喝:“陈九斤!你这混账东西!反了天了!给老子跪下!洗心殿门规第一条是什么,大声背出来!今日若不给你松松皮,你便不知天高地厚!”
师父怒火下,陈九斤纵万般不甘,也只得死死咬牙,额上青筋暴起,从牙缝中闷声道:“……尊敬师长,不得顶撞,不得忤逆……”他双膝一软便要跪下。此时,一阵力道凭空托住其膝弯,未能跪实。静尘看向陆怀谦:“陆师兄暂且息怒。此事,或有未明,不宜妄下断论。”
说罢,又转向陈九斤:“陈九斤,小满确在修行,此刻不便为外事分心。你安心,我自会安排你二人相见,了却你牵挂。”
陆怀谦见静尘出面为陈九斤说话,怒气稍敛,却仍余怒未消,重重冷哼,扭过头对陈九斤骂道:“侥幸赢一场,就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尾巴快翘上天了,敢跑太清殿撒野!还不快滚回去!杵这儿,嫌不够丢人现眼么!混账东西!”
待陈九斤在师父怒斥下黯然消失在夜色中,静尘目光转向陆怀谦,轻轻摇头:“陆师兄,你对门下弟子素来严苛,我知晓。只是有时,你这份严苛,比我这修太上忘情道之人,似乎更忘情三分。”
陆怀谦闻言嗤笑,反唇相讥:“哼,老子早就说过,你就不适合修太上忘情道!当年你若肯听我一句劝,何至于今日还为这些小辈的儿女情长费这般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