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继续往溶洞深处走。
前方又是一个岔路交汇,淫靡的秽语和女子断续的哭泣声,再次传来。
月清霜整个人僵在原地,迈不动步。
陈九斤看了她一眼,对厉劫说:“你左我右。”
厉劫没有废话,身形一闪,已经选了左边的通道。
月清霜嘴唇翕动,想说自己可以,可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厉劫冰冷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你现在的样子,只会拖累我们。”
月清霜无力反驳。她靠着冰冷的石壁,看着那两个背影消失在石门之后。
门内的声音,从喧嚣到惨叫,再到死寂,只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
片刻后,两人走了回来。
“又解决了几个。”陈九斤走到她面前,道:“再往里,灵力的波动越来越强,应该快到地方了。”
他看着月清霜依旧不太正常的脸色,便不再多言。
这种印在心里的景象,恐怕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真正消磨干净。
继续向下,脚下开始有经过打磨的阶梯,石阶一路向下延伸。
两侧的石壁上开始出现大片的浮雕。
雕刻的画面不堪入目,尽是些男女纠缠的姿态,笔法粗犷,神情却极尽扭曲。
月清霜转过头去,脚步加快。
陈九斤却放慢了脚步,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一幅壁画,还伸手点了点。
“你看这个,厉兄,”他招呼着厉劫,“这灵力路线,从女子处取元阴,过奇经八脉,最后竟从脚底涌泉穴排出。真不怕把自己练成个废人?”
厉劫瞥了一眼,“采补之术,根基虚浮,胜在速成。以此法修成的人,心性有缺,不堪一击。”
“有道理。”陈九斤点了点头,煞有介事地总结道,“怪不得一个个都跟得了失心疯一样,居然还吃人,原来是把脑子给练坏了。”
空气中,隐约弥漫着草药的香气,显然是为三日后的炼丹做准备。
他们已经快要见到此地的主人了。
三人顺着药香,继续潜行。最终,他们抵达了一座巨大的地底溶洞。
穹顶高悬,无数幽蓝的晶簇垂下,如倒悬的冰林,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将整个溶洞映照得如同幻境。地面以冰蓝色的石板铺就,光滑如镜,倒映出穹顶的瑰丽。一条地下暗河从中穿过,河水清澈,河岸边生长着奇异的发光菌类和花草。
溶洞正中,是一座以赤红砖石构建的宫殿,飞檐斗拱,气势恢宏。
这等华美景象,与洞外的破败肮脏,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陈九斤停下脚步,打量着这座地底宫殿,嗤笑一声。
“金玉其中,败絮其外。外面是人骨为柴,这里是金玉为殿,好一个魔教气派。”
厉劫的目光扫过宫殿。
“此地的灵气,比外面浓郁了数倍。他们应该是挖空了此地的灵脉,才建起这座宫殿。”
三人屏住呼吸,隐匿于一根巨大的石笋之后。
溶洞的中央,矗立着一座足有二层楼阁高的黑色丹炉。
与其说是丹炉,不如称其为熔炉。
炉身通体漆黑,不知是何种金属铸就,表面粗糙。
炉身之上,以血为墨,写着八个大字,血迹淋漓,仿佛还在缓缓流淌。
“阴阳为炭,血肉作丹。”
陈九斤压低声音,问厉劫:“那上仙什么修为?”
厉劫抬起秦殇看了一眼,说道:“之前是手上无剑,吃了亏。再对上,她不会有机会。”
溶洞中,一名身着华贵宫装的女子背对他们,身姿绰约,与这地底幻境格格不入。
“时辰将至,祭品准备的如何了?”
“尤其是‘乙木之体’,绝不能有任何差池!”
当那女子缓缓转过身,将一张美艳绝伦的脸庞暴露在光线下,月清霜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瞳孔收缩,脸上全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幽莲长老……”
她失声低语,声音细若蚊蚋,心中却泛起巨浪。
“怎么会是她?她不是……百年前就已经坐化了吗?”
陈九斤与厉劫闻声,立刻将目光投向她。
月清霜低声告诉二人,“她是幽莲,曾是碧水宫百年不遇的天才长老,与玄都观素有往来。”
“百年前,碧水宫传讯天下,说她冲击更高境界失败,道消身殒,怎么会……成了这魔宫之主!”
幽莲的出现,让原本就棘手的局势,变得复杂起来。
就在此时,丹炉旁的幽莲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凤目猛地扫向三人藏身的石笋!
陈九斤心头一凛,急忙将头缩回。
幽莲的视线在石笋上停留了片刻。
她并未发现异常,只当是丹炉内的离火引起的震动,便冷哼一声,收回了视线。
她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一个被特制的玄铁囚笼吊在丹炉旁的女子身上。
正是林桃。
她面色惨白,双目紧闭,气息奄奄,若非胸口还有起伏,几乎与死人无异。
幽莲缓步走到囚笼前,看着笼中的林桃,脸上笑容甜美。
“小姑娘,别怕。”
“你的乙木之体,是炼制这枚长生神丹最完美的药引。”
“不过……”
她话锋陡然一转,目光再次看向石笋,声音拔高,大声说道。
“你,只是药引。”
“真正能承载这通天药力的,是另一件至宝。”
“我早就算到,那个身负归墟图和剑胎的完美容器,一定会为了你,自投罗网。”
这句话,在陈九斤和月清霜的脑海中炸响!
她知道归墟图!
她知道剑胎!
她甚至算到他一定会来!
所谓的“七日后开炉”,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陷阱!
厉劫的脸色也变得无比难看。
他瞬间明白了,为何秦家守护的“无情剑胎”,会那般轻易地舍弃秦家血脉,选择一个从未握过剑的外人。
这一切,都是一个针对陈九斤布下的惊天大局!
就是这心神动摇的一瞬,气息乱了。
幽莲猛地转过头,双目之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什么人,滚出来!”
话音落下的同时,整座大殿的地面与墙壁上,无数符文瞬间被点亮!
阵法启动!
霎时间,无数道碗口粗的黑色锁链,带着尖锐的破空声,从四面八方激射而出,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天罗地网,将三人的所有退路,彻底封死!
幽莲看着暴露在阵法光芒下的三人,脸上终于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她的视线,贪婪地锁定在陈九斤的身上。
“等你们很久了。”
“现在,我炼丹的炉、火、药引、主药……终于到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