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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街翻新后的第一个中秋,新搬来的住户们都聚在棋馆前的空地上。有人摆了月饼摊,有人支起烧烤架,孩子们举着兔子灯追逐,灯笼上画的“车”“马”“炮”在夜色里晃晃悠悠,像串会跑的棋子。

小石头带着徒弟们来教新邻居下棋。石桌上摆了五副棋盘,红黑棋子在月光下泛着光。有个刚搬来的年轻爸爸学得认真,手指捏着红“炮”迟迟不落:“这炮非得隔个子打吗?直接轰过去不行?”

围观的老街坊们都笑了。周凯的孙子抢着答:“林太爷爷说的,炮要讲规矩,就像做人,不能横冲直撞!”小家伙才八岁,却能把林默的话背得滚瓜烂熟,是跟着周凯听故事长大的。

年轻爸爸挠挠头,把红“炮”落在指定位置,眼里闪着新奇的光:“有意思,比手机游戏讲究多了。”

不远处,林溪的女儿正给新搬来的老奶奶讲棋谱。小姑娘戴着手织的毛线帽,声音脆生生的:“您看这‘兵’,过了河就能横着走,就像咱们搬到老街,慢慢就成自家人了。”

老奶奶笑得眯起眼,指着棋盘上的楚河汉界:“这河像不像以前的巷子?这边是老邻居,那边是新朋友,下盘棋就熟了。”

烧烤的香味混着棋子碰撞的轻响,在巷子里漫开。有个开咖啡馆的新住户,特意煮了壶桂花拿铁,分给下棋的人:“我这店以后就叫‘棋语咖啡’,你们下棋累了,来喝杯热的。”

小石头接过咖啡,看着对方店铺的招牌——玻璃门上贴着手写的“以棋会友”,突然想起林默说过的话:“棋馆不只是下棋的地方,是街坊们凑一块儿的念想。”

midnight时,烧烤摊收了,月饼盒空了,孩子们的兔子灯也暗了,石桌上的棋局却还没散。新老街坊围坐在一起,轮流执子,谁输了谁讲故事。年轻爸爸输了,讲他在外地打工时,总看老街象棋赛的直播解闷;开咖啡馆的姑娘输了,说她爷爷是棋迷,可惜走得早,现在总算能在这儿接着下。

周凯听得眼眶发红,摸出随身携带的旧棋谱,翻开泛黄的一页:“这是老林当年给我画的‘铁滑车’破解法,他说,棋路再野,也得有归处。”

月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落在棋谱上,照亮了林默当年的批注:“棋如街坊,吵吵闹闹是常事,转头还是递杯热茶的情分。”

后半夜,人群渐渐散去。新搬来的年轻夫妇牵着孩子的手,说:“以后天天来学棋。”开咖啡馆的姑娘把“棋语咖啡”的营业时间改了,牌子上多了行小字:“每日午后,免费教棋。”

小石头锁棋馆门时,发现门槛上放着个纸包。打开是块月饼,上面印着个歪歪扭扭的“帅”字,是新邻居家的孩子送的。他笑着把月饼放进兜里,仿佛能闻到林默当年带给他的槐花饼香,一样的温热,一样的踏实。

走在青石板路上,能听见新街坊家里传来的咳嗽声、哄娃声,混着远处零星的棋子响,像首热闹的歌。小石头知道,老街没变,只是多了些新面孔;棋声没变,只是多了些新调子。

就像林默说的,棋香不怕巷子深,只要有人愿意坐下来,摆开棋盘,这股子热乎气就能漫过一道又一道门,暖了旧街坊,也暖了新朋友。

月光下,老槐树的影子在地上晃,像个弯腰看棋的老人。风穿过枝头,带起一阵槐叶的轻响,像在说:

棋在,家就在。

人在,烟火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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