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的寒风卷着枯叶,拍打林默棋艺馆的木门,发出“咚咚”的响,像有人在叩门问棋。周明轩坐在老梨木棋盘旁,看着周承宇将全球棋手的“棋德故事”刻在青石板上,最末块石板上,少年用錾子刻下林默的话:“棋德是秤,能称出人心的轻重。”
“爷爷,这些故事里的‘德’都长着一样的模样,”少年擦去石板上的石屑,露出深浅不一的刻痕,“埃及的阿米尔让子救了对手的急,巴西的卢西亚娜认输时给对方鞠了躬——都和太爷爷说的‘输棋不能输德’对上了。”周明轩的指尖抚过“德”字的刻痕,突然想起1967年的立冬,林默在省赛上故意让了孤儿棋手半子,赛后说“赢了棋,输了心,才算真输”,那时的北风和现在一样烈,却吹不散他眼里的温和,像冬阳落在结霜的棋盘上。
赵淑兰的藤篮里装着“德棋”,是用老槐树的硬木削的,每个棋子的底面都刻着个字:“敬、让、诚、信、容”。老人把棋子分给参赛的孩子:“林老师当年总说,‘棋德要像石头,摔不碎才顶用’,”她指着墙上的棋德榜,“现在啊,得让这字跟着棋子走,走到哪儿就把规矩带到哪儿。”
穿汉服的苏晚带着团队在做“棋德谱系调查”,发现全球棋手公认的“底线准则”,竟与林默1955年手书的《棋德十二条》完全吻合。“这就是林默先生说的‘德通四海’,”苏晚展示着对比图,“七十年的时光,没磨掉半点准则。”调查档案的扉页,贴着张泛黄的纸,是当年林默罚自己站在棋馆外的检讨,字迹里透着股执拗的认真。
林思棋的“时光棋廊”里,新添了“昭昭棋德台”。黑色的展台上,白色的玉石棋子拼出“德”字,台下的射灯照得字痕透亮,像落了层月光。“太爷爷说,‘棋德要经得住晒’,”小姑娘指着展台的玻璃罩,“您看这字,越亮越清楚——就像好人好事,不怕人看。”
午后,“全球棋德论坛”在线上闭幕,各国棋手共同签署《棋德公约》,承诺“宁失一子,不失一德”。当公约的电子稿弹出时,全球的棋馆同时敲响铜钟,叙利亚的“林光”举着刻字棋子说:“我们用炮弹壳做棋,也要刻上‘让’字!”屏幕上突然飘起成片的银杏叶图案,像全球在同步致敬。
赵小远举着平板电脑跑来,屏幕上是“棋德榜样榜”:非洲的棋社用“诚信棋”化解了部落冲突,欧洲的学校把“容让德”编进了校规,中国的社区靠“敬人棋”评出了“和睦邻里”。“您看这条,”男孩指着段新闻,南极科考队的队员在暴风雪里让棋,说“林先生的德,比暖炉管用”。
周明轩把新闻贴在《棋乡年鉴》的最后一页,抬头时,看见夕阳把老槐树的影子投在青石板上,刻着“棋德”的石板在光里泛着暖黄,像块被岁月焐热的金锭。“他这辈子没想着当圣人,”老人合上本子,“就想做杆秤,让人知道啥轻啥重——你看现在,这秤成了所有人的准星。”
天快亮时,第一缕阳光照在“昭昭棋德台”上,玉石棋子的反光在墙上投出个巨大的“德”字,旁边的玻璃窗上,霜花正顺着字的轮廓融化,像有人在悄悄描摹。周明轩推开木门,看见石桌上的薄冰裂成细小的纹,裂纹绕着未收的棋子走,竟没压碎一颗“兵”。
他知道,这是林默在说:看,棋德真的昭昭映日月了,从老街的寒风到全球的星光,从1950年的检讨到往后的千万年,只要还有人把“德”字刻在心里,这准则就永远立着,永远照着人间的棋路,让每个落子的人都明白——最好的胜利,不是把对方将死,是赢了棋,还赢了对方的尊重。
市集的炊烟混着晨光升起,孩子们举着刻字棋子跑向棋馆,木棋碰撞的脆响里,藏着最踏实的规矩。新的一天,新的棋局,正从老槐树的影子里漫出来,往更远的地方去,要让全天下都知道,真正的棋艺,不在赢了多少局,在守住了多少德,像老槐树,根扎得深,才站得稳,才能在风里雨里,给人遮出片亮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