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暑的热浪裹着蝉鸣钻进巷口时,镇灵鼎旁的三界草突然抽出新叶,叶片上的纹路泛着银光——是被正午的日头晒出来的,像镀了层清凉的釉。林默坐在新灵脉的中段,指尖抚过地面,土下传来细微的“滋滋”声,是灵脉在蕴积暑气,像在熬一锅醇厚的汤,越久越香。
“先生,您看这虫!”周明轩举着个竹笼,里面爬着只翠绿的甲虫,甲壳上有五灵纹的影子,“金小友说这是‘守脉虫’,专吃破坏灵脉的杂草,刚才我看见它往土里钻,脉里的气都顺了三分!”
沈清和翻着《守棋录》,书页上的虫图鉴正自动更新,新添的守脉虫画像旁写着:“小暑出,护脉行,鸣则脉安。”他侧耳听着,土里果然传来细碎的虫鸣,忽远忽近,像在报平安。
金琢正往灵脉沿线埋铜片,片上刻着“凉”字,是用五金谷的玄铁混着青丘的水纹石磨的,日头越烈,字越亮:“这是‘镇暑片’,能让灵脉不被热浪烤干,就像给它搭了层凉棚。”他往铜片周围撒熔金砂,“再加点金气,虫儿们也爱待。”
赵淑兰端来绿豆百合汤,汤里浮着昆仑的守灵草籽,喝一口,从喉咙凉到心口:“小暑得清热,给守脉虫也留一碗。”她往竹笼里倒了点汤,甲虫立刻爬过来,用触角沾着喝,甲壳的五灵纹亮了亮,像在道谢。
林默的济灵珠在掌心泛着柔光,绿纹里,灵脉的暑气像层薄纱,轻轻裹着内里的暖,守脉虫在脉里钻来钻去,每过一处,暑气就匀一分,偶尔有调皮的虫儿顺着脉往三界桥跑,很快又被灵脉的气送回来,像群贪玩又恋家的孩子。
“该给虫儿们搭个窝了。”他指着灵脉最旺的地方,那里的土面微微隆起,像个天然的小丘,“用紫蘑哨兵的根须织个巢,再垫点熔金砂,它们能住得舒坦。”
周明轩吹着唤灵哨,紫蘑哨兵的根须立刻往小丘汇聚,在地下织出个镂空的巢,巢眼大小正好容守脉虫进出,根须上还缠着青丘的水纹石碎,潮乎乎的,透着清凉。“金小友说这巢能聚气,虫儿住久了,护脉本事更厉害!”
金琢往巢底铺熔金砂,砂粒刚落下,就有几只守脉虫爬进去,在砂上打了个滚,甲壳的绿光更亮了,还往金琢手心里爬,像在邀功。“看,它们多喜欢!”
沈清和蹲在巢边记录,《守棋录》的新页上,虫鸣的节奏被画成了谱,与灵脉的波动完全同步:“这谱能测脉情!虫鸣乱了,就说明脉里有问题。”他把谱子折成小册,递给周明轩,“你带着,听见不对就吹哨。”
日头最烈时,土里的虫鸣突然变得急促,守脉虫纷纷往巢里钻,像在躲避什么。林默的济灵珠突然发烫,绿纹里映出团燥热的气,正顺着灵脉往中宫涌——是别处飘来的“旱煞”,专吸灵脉的水汽,比普通热浪凶十倍。
“是旱煞!”金琢抄起玄铁铲,往铲头浇了勺绿豆汤,汤里的守灵草籽遇热炸开,绿雾裹着铲头,“看我一铲拍散它!”
周明轩吹起急促的哨音,紫蘑哨兵的根须往旱煞来的方向织网,网眼渗着蓝光——是青丘的水汽,专克燥热,网面很快凝成层水膜,把旱煞挡在外面。
沈清和念起《守棋录》里的“润脉诀”,诀音温润,像场及时雨,灵脉的水汽顺着诀音往上冒,在网外凝成细小的水珠,打在旱煞上,发出滋滋的响,煞气顿时弱了几分。
赵淑兰往网边撒了把灵壤,黑土一碰到水膜,就长出层青苔,青苔蔓延着往旱煞爬,所过之处,煞气被吸得干干净净,青苔却长得更绿了,像在以煞为肥。
林默将济灵珠往网中央一放,绿光与水膜的蓝光、青苔的绿光缠在一起,凝成道清凉的瀑布,直浇在旱煞上。煞气在瀑布中挣扎,很快化作缕青烟,被守脉虫们一拥而上,分食得干干净净,虫儿们的甲壳更亮了,集体发出欢快的鸣叫,像在庆祝胜利。
虫鸣落时,热浪似乎都退了三分,镇暑片的“凉”字亮得刺眼,灵脉的气顺着巢眼往外冒,带着股清甜的草木香,是守脉虫们在吐纳新气。
金琢收起玄铁铲,铲头的绿雾还没散:“这下踏实了,有虫儿们守着,再大的旱煞也进不来。”
周明轩把守脉虫放回土里,虫儿们钻进巢后,鸣叫声变得舒缓,像在哼摇篮曲。他晃着手里的虫鸣谱:“以后我就是‘虫司令’了,听声就知道脉好不好!”
沈清和在《守棋录》上添了句:“小暑虫鸣,脉安如镜。”书页合上时,封面上的“守”字与守脉虫的五灵纹重叠,泛着安稳的光。
傍晚的风带着凉意掠过老街,镇灵鼎的双珠闪着柔和的光,三界草的新叶在风中轻摇。林默望着灵脉的方向,济灵珠的暖里,能“听”到守脉虫在脉里安睡,灵脉的暑气正慢慢酿成醇厚的灵,像坛埋在地下的酒,等秋天开封时,定能醉了整个三界。
赵淑兰往巢边放了盏小铜灯,灯芯是用守灵草做的:“夜里也得亮着,虫儿们怕黑。”
金琢的铜片在暮色里闪着微光,像串散落的星星,守护着灵脉的梦。周明轩哼着虫鸣谱的调子,手里转着唤灵哨,脚步轻快地往棋馆走。
小暑的夜,虫鸣渐密,灵脉的气在地下缓缓流淌,像首温柔的催眠曲,哄着三界的灵,也哄着这中宫安稳的夏夜。林默知道,这虫鸣不是杂音,是灵脉的心跳,是三界共济的证明,像盘下到中局的棋,每步都藏着妥帖的暖,每声都透着安稳的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