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廷?徐骁的脸色阴沉起来,这个监察御史一样难缠狡诈!
徐若安又道:“萧业顶多只是第二人选,所以即便朝中对他有呼声,陛下也未有决断。我觉得他分析的很有道理,而且他也愿意为我们所用!”
徐骁转来一个严厉的眼神,“什么道理?他不过是想借你的手除掉范廷,得到刑部尚书之位罢了!”
“可我们现在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选择?当然有。都杀了便是!
只要没了第一、第二人选,陛下自然会选旁人!
蓦的,徐骁的老谋深算的目光阴寒起来,他看向自己跪在地上空谈理想的儿子,一字一句叮嘱道:
“你记得,咬过主人的狗再会摇尾巴也留不得!”
话音落后,院子里传来几道沉闷的响声,徐若安听得出来,那是尸体扑倒在地上的声音。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胳膊上的伤,混乱中,那是他自己划的。
因为他认出了那群黑衣人就是自己府中豢养的死士……
只是,那独自来又独自去的黑衣人又是谁?
是夜,徐骁乘着马车去了齐王府,徐若安终究是没有劝动自己的父亲……
萧业回到府邸,嘱咐谷易吉常去包扎养伤后,自己独自回了云起斋。
刚推开书房的门,一道白光闪过,一柄渗着寒气的剑横在咽喉处。
萧业没有惊慌,伸开长指轻轻移开剑刃,喉间溢出一句调侃。
“还没打够?我这里可砸不得。”
门后的黑暗角落里,缓缓走出来一个身影,冷哼一声,收剑入鞘。
“为什么不出手?”
萧业从怀中取出火折子,一边点灯,一边随口应道:“我知道你舍不得杀我,因为你还没得到答案。”
仲连瞥其一眼,冷冷道:“我一剑杀了你,要不要答案又有何妨?”
“好啊,”萧业嗤笑出声,“那你就被这个问题折磨一辈子!”
仲连怒目而视,论玩弄人心,他认识的人中,萧业当排第一!
“说,为什么引我去?”
在他与谷易、吉常缠斗之时,见水面上又来两方人马,便知自己又被其利用了!
萧业也不兜圈子,直截了当的问道:“今天来的那些杀手,你认为是几等高手?”
“二等。”仲连轻蔑的应道。
“那如果是一等呢?你能应对吗?”
仲连眼眸微眯,充满怨气的回道:“我在你宁州老宅待了四年!你觉得我有机会和一等高手过招吗?”
萧业坐在书案后面,以手支颐,低头沉思。
杀自己这么重要的人物,徐骁必然想一击致命。
但他没派一等高手来,只派了一群二等杀手,说明要么他手里没有一等高手,要么他轻视了自己。
但今晚还牵涉到徐若安,这个被父亲摆了一道的义气世子。
徐骁派了两拨人,一拨名为护卫实则为了拦住徐若安。
按说有徐若安这个变数,徐骁应该派一等高手来,速战速决。
所以,由此可以推断,徐骁手中应没有一等高手!
想到这里,他抬眼看了看仲连。
察觉到萧业的目光,仲连心生警惕,“你看什么?休想再算计我!”
萧业莞尔一笑,“没什么,你早些休息去吧。”
仲连冷哼一声,面带鄙夷的看着他,“我听说你想升迁刑部尚书,还与那个狗屁世子合谋想要暗杀一个清官?纪言,你是不是太无耻了些!”
萧业面色不改,悠闲说道:“仲连啊,偷听可非君子所为。”
仲连斥道:“对你,不需要君子!”
萧业轻笑一声,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啊,那你要杀了我为民除害吗?”
仲连瞪了他一眼,“若非江湖人不问朝堂事,我必杀你!”
萧业微笑:“多谢!”
仲连回道:“不必,狗官!”
萧业看着那怒气冲冲离去的背影,哑然失笑。
仲连走后,萧业叫来了冯嬷嬷,开门见山的说道:“告诉老夫人,明晚中秋节一过,我便送他们回宁州!”
冯嬷嬷点点头,又将最近后宅的事情禀报。
比如谢姮与云檀走得很近,两人时常一起外出采买东西,谢姮还请郎中为云檀调理身子,而老夫人对两人的亲近并不反感。
比如老夫人经常在谢姮耳边念叨“萧家要绝后了”,似乎为萧业纳妾的心思未歇。
萧业听后并未多言,只是不容置疑的说道:“告诉老夫人,中秋节一过就回宁州,由不得他们!”
于是冯嬷嬷便照此传话去了。
翌日中秋,萧家处处张灯结彩。
萧老夫人将家宴安排在了花厅,既能赏灯又能赏月。
仲连也在,他名义上是萧家仆从,但更像贵客。
萧老夫人坐在主位,左首是萧业,次为仲连;右首是谢姮,次为云檀。
宴上,酒过三巡,萧老夫人突然放下了筷子,哀叹一声。
萧业置若罔闻,仲连不关己事,谢姮与云檀则紧张的看着她。
萧老夫人看了一眼淡漠疏离的萧业一眼,无限凄凉的说道:
“我这把老骨头可能没几年好活了,你的翅膀硬了,我也管不了你了。现在你是朝廷栋梁,前途无量,我似乎也没什么要为你担心的了。
可是云檀,我放心不下。你也知道你姑母、表弟早亡,留她一人在她那混账父亲和恶毒继母的手中讨生活,她能活着长大已是不易。”
谢姮没想到云檀还有这么凄惨的身世,不禁心疼的看了她一眼。
萧业仍是一脸冷漠,似乎未被触及半分。
仲连也不惊讶,仍自顾自地吃喝。
一旁侍奉的绿蔻、谷易和冯嬷嬷见他在这种情况下,仍能筷子不停,酒杯不空,不禁对其叹为观止。
萧老夫人的语气比刚刚强硬了些,又道:“你被太后赐了婚,我无话可说。但云檀,你必须照顾她!”
话音刚落,突听“啪”的一声脆响。
除了萧业仍岿然不动外,众人皆循声望去,原来是仲连,他似乎吃好了,终于放下了筷子。
只见他面无表情的拿起了食案上的剑,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
萧老夫人没有管他,这本来就只是他们的家事。
她沧桑又矍铄的眼睛威迫地看着萧业,道:“我不强迫你休妻,但云檀必须为平妻!”
此话一出,众人大惊失色,谢姮惶惑的看了萧业一眼,微微垂下了臻首,抓紧了手中的帕子。
绿蔻则是满脸愤慨,亏她家姑娘处处照顾云檀,没想到她竟藏着这样的心思!
萧业仍是不动如山,似乎什么也没听到,只是笔直的坐着,眼观鼻鼻观心。
萧老夫人见他没有出声,似乎没有反对,便对云檀道:“云檀,去敬你表嫂一杯,从此以后,你们就以姐妹相称!”
云檀如坐针毡,羞愧的抬不起头来,更不敢看谢姮。
谢姮娇媚的小脸微微泛白,指甲掐进了柔嫩的手心,心口似被撕裂。
她这才知道原来萧老夫人积极为萧业纳妾,是为了给云檀铺路。
震惊伤心之余,她又细细思索,云檀是萧业的表妹,自己亦与其相交不错,便是平妻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