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卡托亚毫不避讳地向艾琳透露过凯撒此行的目的。
艾琳已经知道了尼古拉的打算,但她绝不会同意让高阮阮回到海塞尔家族,也绝不能将女儿分化后的基因信息,留在c7星的繁育中心。
不论对方开出怎样的天价。
医疗室的另一边。
三名幼崽坐在学习区的座椅上,气氛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余光瞥见高阮阮做了一个隐晦的手势,花矢会意,转头看了一眼正拘谨坐在椅子上的瓦西里,确认安全后,她默默打开光脑。
?凯撒一家是尼古拉的说客,尼古拉想要我分化后的基因信息。?高阮阮输入。
?明白,我们试试能不能从瓦西里嘴里问出些什么。?花矢。
?还是阿矢懂我,上。?高阮阮。
上什么?
花矢被小伙伴委以重任,看着拘谨瘦弱的瓦西里,内心疑惑:凯撒作为凯撒财团的现任执行官,为什么会养出瓦西里这种性格的幼崽?
看卓娅的气质,应该也属于事业型女强人。
这一家人还真是混搭。
花矢呼出一口气,让声音尽量听起来和善,主动搭话道:“瓦西里,我今年6岁,阮阮7岁,你多大了呀?”
瓦西里看着花矢面无表情的模样,似乎被触动了某根神经,身体不由瑟缩了一下,老实回答道:“马上就6岁了。”
花矢又问:“那你平时有什么爱好吗?你的学习进度怎么样?我和阮阮已经完成了幼崽启蒙知识,也许我们今后可以一起交流学习问题。”
瓦西里回答:“治疗,我平时都在驻地治疗,没有开始学习。”
高阮阮闻言,眼神一亮,声音糯糯地接话道:“瓦西里身体不舒服吗?”
瓦西里不回答了。
他低下头,不敢看高阮阮那双犹如翡翠玻璃珠般明亮的眼眸,对方周身散发着灼热的生机,让自己心里无端涌起一股排斥。
花矢看气氛僵持,学着雷克的动作,轻轻拍了拍瓦西里的头顶,感受到对方的身体一瞬间变得僵硬,她语重心长道:
“瓦西里,讳疾忌医是不对的,如果你身体不舒服,我们可以帮助你。即使我们的能力有限,朋友之间,我们也可以分享彼此的苦恼或喜悦。”
花矢自以为的态度和蔼,语气真诚,动作轻柔。
殊不知,在瓦西里眼中,花矢那张冷漠的脸,配上深邃幽暗的黑瞳,和c7星那位冷漠的医疗官玛琳娜诡异重合。
从小养成的条件反射在前,即使瓦西里内心不想回答对方的问题,但嘴巴总是先一步条件反射道:
“母亲一直将我交给玛琳娜向导治疗,但那些治疗…应该对我没有效果…”
瓦西里恨不得将自己的嘴缝起来。
但他做不到,只能任由对方提问,自己回答。
“所以你就一直待在c7星?你生了什么病?”
“我从出生起就有基因缺陷,母亲说,是因为胚胎期曾遭遇过异种袭击。”
“真巧,我也有。”“你平时都待在医疗部吗?”
“不是,大多时候,我都在监禁室醒来。”
“真巧,我也是。”“你为什么会待在监禁室?”
“不知道,我…时常会丢失一部分记忆。”
“真巧,我也是。”
…… ……
高阮阮看着两人一问一答,心底莫名涌起一种在看犯人和审讯官的荒唐感。她将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抛掉,默默记录着瓦西里话中透露出的不合理之处。
将凯撒财团现任执行官的幼崽关进监禁室?海塞尔家族疯了吗?
看情况,凯撒和卓娅甚至默许了这种虐待行为,简直匪夷所思。
房间的另一边。
艾琳一边处理手中的样本,一边聆听幼崽的对话。
对于瓦西里的说辞,艾琳也感到十分疑惑,玛琳娜只是习惯了漠视一切,却并非像梅菲那样虚伪恶劣之人,会做出虐待幼崽的事情。
如果,有非此不可的理由……
光脑震动,伊莎贝拉发来一则讯息,艾琳打开光幕查看。
?艾琳,让花矢到我的医疗室来,她需要重新录入公民信息。?伊莎贝拉。
?好的。?艾琳。
艾琳走到三名幼崽身边,拍了拍花矢的肩膀,柔声说道:“花矢,你需要去伊莎贝拉的医疗室一趟,中枢今天会重新为你录入公民信息。”
花矢反应过来,立即回应道:“好的,艾琳阿姨。瓦西里,阮阮,一会见。”
“一会见,花花。”
“……”
花矢离开后,瓦西里重重呼出一口气,面对医疗室内蠢蠢欲问的高阮阮,他甚至转了个身,将自己埋进座椅中装鹌鹑。
这种身体被掏空的疲惫感是怎么回事,母亲究竟什么时候来接自己,联邦驻地的医疗室果然都很可怕。
花矢进入伊莎贝拉的医疗室前,深呼吸,对着空气轻声低喃:
“中枢”
【我在】
在伊莎贝拉的实验台上,花矢先后被提取了血液样本和生物组织。
花矢察觉,这一次的检测似乎格外漫长和繁琐。
伊莎贝拉将样本放入测试仪,安慰道:“别紧张,平躺在金属舱内就可以,接下来还要对你进行一些测试,睡一觉就结束了。”
金属舱内缓缓释放出一阵雾气,花矢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重,意识随即陷入沉睡。
驻地尽头的监测室内。
卡托亚、雷克、凯撒、卓娅四人看着中央光屏,里面正显示着花矢的三维基因模型和实时生理数据。
卓娅调出控制面板,盯着光屏上不停滚动的监测数据,询问卡托亚和雷克:
“建议我对幼崽做一个深度脑域扫描吗?”
“可以,卓娅。”
卡托亚嘴角微扬,随即打开通讯频道,同意了卓娅的提议。
雷克刚要出声询问指挥官,这样做是否不妥,就听卡托亚接着道:
“但你许久不在医疗部任职,未免对驻地的实验仪器操作生疏,你可以在监测室和伊莎贝拉医疗官对话,她会负责操作。”
卓娅不禁感慨,多年不见,卡托亚的性子依旧如此谨慎,似乎只有自己被时间磨平了棱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