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蒂勒按照韦斯的指示等在运输舰外。
他很快见到一名栗色齐耳短发的年轻女士向自己走来，在对方身后，还跟着几台运输机器人。
“你好，我是斯蒂勒。”
“赫玛。”
来人正是中枢控制的仿生人，它微微侧身，身后是正在卸货的机器人，“你们需要的东西都送到了，韦斯在哪里？麻烦带路。”
“请稍等。”
斯蒂勒并不清楚对方的真实身份，保险起见，他先示意守卫对这些保鲜箱进行检查，确保没有危险品再运往厨房。
安排好一切，斯蒂勒向赫玛歉意一笑，解释道：
“今天情况特殊，所有进出运输舰的货物都需要经过安全检查，请跟我来，韦斯应该在餐厅。”
“好。”
赫玛脸上始终挂着标准化的微笑。
前往餐厅的路上，斯蒂勒想起保鲜箱里的蛋糕塔，不由放慢脚步，问道：“您是c9星的厨师吗？店铺地址和老板是？”
赫玛回答：“私厨在蜂巢空堡和商业街，我就是老板。”
斯蒂勒先给对方打预防针：“私厨？那真是巧了，韦斯向导一向喜欢研究美食，但他的性格比较直爽，如果…食物有异常，还请多多包涵。”
“好，还有别的问题吗？”
“……”
斯蒂勒还想交代些什么。
“斯蒂勒！”随着一声响亮的男声，韦斯魁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拐弯处，他目光炽热地注视着赫玛，问道：
“你就是幼崽提到的那位烹饪老师吗？”
“是的。”
离开曦塔星后，赫玛时刻能看到花矢的状态，自然知道发生的事情。
斯蒂勒不明所以，对韦斯解释道：“我已经安排守卫将那些保鲜箱送去厨房了，现在正要带这位客人…赫玛去餐厅。”
“先去厨房。”韦斯干脆道。
等三人进入厨房时，赫玛送来的蛋糕已经被守卫放进保鲜室，U型台面上，此刻摆满了五颜六色的糖水，都是韦斯趁这段时间特别赶制的。
斯蒂勒很少进厨房，出于好奇，他尝了一杯糖水，甜丝丝，冰冰凉，杯底的豆沙，每一层都味道独特，十分清爽。
韦斯问：“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很好吃！真的很好吃！”斯蒂勒由衷夸奖，见韦斯的脸色有些不对，他关心道：“怎么了？你们的价格没谈拢吗？”
“没什么，”韦斯转身拿起另一杯糖水，“你再尝尝这些。”
斯蒂勒接过杯子，入口的瞬间，只感到一股直冲天灵盖的苦涩。
“呸，呸，呸，呕——呕——”
什么东西！味道堪比毒药！
韦斯看见斯蒂勒精彩的脸色和不停干呕的动作，隐隐明白了什么，他又拿起一杯递给赫玛，“尝尝看？”
赫玛指着烹饪机器人胸前的光屏，拒绝，“不用，甘味剂含量超过可食用标准500%，并不适合人类食用。”
斯蒂勒干呕的声音一滞。
大意了！因为前面的糖水过于可口，让他忘记了韦斯出品一向是黑暗料理。
甘味剂，那是什么鬼东西？！
在两人疑惑的目光中，赫玛解释：“如果你后续想跟我学习烹饪，我会将所有配方量化，从而避免这种情况再次出现。”
韦斯还沉浸在自己味觉失调的震惊中，久久无语，他无法接受这种打击。
这些年，他将自己练成哨兵的模样，并坚定地留在运输舰上，企图借此逃避分化为向导的命运。
烹饪，也成了他唯一的情感寄托。
赫玛走进保鲜室，从保鲜箱里端出一块蛋糕塔，递给韦斯，“尝尝看。”
韦斯夹起一块黑巧蛋糕。
精纯的能量在入口的瞬间没入舌苔，韦斯瞳孔微张，口腔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甘苦，回味又是极致浓郁的香醇。
在原始能量的加持下，韦斯一直被蒙蔽的感官仿佛被人突然掀开了一道缝隙。
他咽下松软的蛋糕胚，沉默良久，对斯蒂勒说：“麻烦将台面上的糖水和蛋糕塔换到餐厅里，我想和…赫玛老师单独聊聊。”
“嗯……”斯蒂勒没有察觉到韦斯对赫玛的称呼转变，他离开时眼角微红，甚至无法张口回应，生怕自己再次失态。
此刻，厨房再无旁人。
韦斯突然180度躬身，语气恭敬地询问：“赫玛老师，您是超秩向导吗？”
“这会影响到你学习烹饪的决定吗？”赫玛没有避让，在算法下做出应对措施，抬手轻抚韦斯的额头。
韦斯语气诚恳：“请您收下我，烹饪真的对我很重要，我一定会让您看到我的决心的！”
赫玛回答：“按照赌约，拜师的事情应该在测试结束后。”
“老师，我已经相信自己的味觉出现问题了，很抱歉之前对您的冒犯，请问您所烹饪的派系是？”
韦斯想，按照此前的豆沙配方推断，赫玛肯定不是研究合成营养液的实验派，也不是追求各类异兽肉的猎奇派……
赫玛没有立即回答，片刻后，轻轻说出一个名字——
“中餐。”
“中餐…”
再次听见陌生的发音，韦斯喃喃重复着，自己阴差阳错间，居然找到了一位烹饪老师。
但韦斯很快意识到，这位赫玛老师似乎外热内冷，再加上对方很可能是超秩向导，这让他不由生出一丝忐忑，只能尴尬地在厨房里等待测试结果。
另一边，餐厅里。
时间回退半小时。
吧台上的蛋糕被陆续撤走，换上了一杯杯色彩丰富的豆沙糖水，一旁还有小料自助区，摆满了诱人的新鲜水果粒和豆沙小圆子。
但餐厅里依旧十分冷清，这些变化并未吸引任何哨兵的注意。
花矢刚一落座，维卡锡便凑了过来，问道：“这些就是你卖给韦斯的配方？我们不去找瓦西里了吗？”
“是的，尝尝看。”
花矢从吧台端下两杯糖水，语气有些神秘，“凯德回信说，瓦西里还在做检查，所以我刚才和韦斯打了个赌。”
“什么赌？”曦微微倾身，并未碰桌上的饮品。
花矢说：“先看看舰上的哨兵对这些糖水有什么反应，我怀疑韦斯的味觉系统失调，而他本人并不知道这件事。”
虽然味觉对星际人而言不算重要，但韦斯喜爱烹饪，绝对不可能接受自己的舌头变得麻木。
曦问：“你们的赌注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