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宣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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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遵圣谕。”
杨宸心中思绪翻涌。
为何皇帝找他的时机如此巧合?
他的腿刚刚好转,皇帝的口谕就来了。
难不成,宸王府已经被渗透了吗?
他想治腿众人皆知,但他能站起来的事只有叶云苓一个外人知道。
难不成,是叶云苓透露出去的?
还是说只是单纯的巧合?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他换上朝服,整理整洁,便去往皇宫。
他循着太监的指引来到殿内,看着坐在主位的皇帝,身体微微前倾,行礼道:“参见皇上,愿皇上龙体安康。”
“快快免礼。”
皇帝挥挥手,身后一个侍从来到杨宸身后,脚步又稳又快,推着轮椅到皇帝近前。
皇帝亲昵道:“你我之间何至于如此生分,最近身体可好?”
杨宸垂头,“劳皇兄挂怀,还是老样子。”
皇帝神情一滞,缓缓道:“我听说南边有个神医谷,里面皆是些举世无双的神医,朕已派人去请。”
杨宸心一提,杏林谷的方位正是南边,皇帝说的神医谷会是杏林谷吗?
但他面上不动声色,“多谢皇兄。”
一番叙旧后,皇帝目送杨宸离开。
直到人离开视线,他的面色阴沉下来。
“李盛,从内卫府调遣一队人,日夜盯着宸王府,事无巨细,一一原样报来。”说罢,他抓起岸上的密折,狠狠摔在地上。
密折摊开,只见其上写着——
宸王腿疾好转,夜以继日锻炼,现今已能持续走动一个时辰。
可今日,那亲爱的弟弟却有意瞒着他。
前些日子,他在床上发现了一本书,在守卫森严的皇宫,能出现这样的疏漏,当真蹊跷,他心中生疑。
让御医确认书上没有毒后,他便品读起来。
越看越熟悉,其中戏份最多的男主角,不正是他的弟弟杨宸吗。
他将信将疑地继续看下去,越看越觉得荒谬。
他的弟弟精忠报国,是为国家抵御外敌的英雄,怎么可能会做出书中这些离谱的事情。
他将书看完了,气愤不已,本想将书毁掉,但却鬼使神差地藏起来了。
之后,他便将这件事抛到脑后。
可猛子的例行禀报,让他得知杨宸的腿疾好转,他一高兴,便将人叫过来庆祝一番。
可对方的隐瞒,让他的信任成为一个笑话。
书中的情节浮现在他眼前,弟弟的一举一动都和书中的情节对应上了。
他再不愿相信,也不得不承认,书中的事情很可能会一一实现。
他不想像书中的皇帝一般,一无所知地被废黜,还连累皇后和皇后母族。
他需要警醒起来。
好在有那本书的提醒,他能有所防备。
可这书是怎么知道未来的?
他心中一动,“宣国师。”
他本以为这书是杨宸的政敌用来挑拨离间的,但现在看来,这书怕是别有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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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宸回到家,不知为何,总感觉惴惴不安,似乎有一些不受控制的事情发生了。
他甩开心中的不安,现在明明势头一片大好,他的腿在叶云苓的帮助下,康复在望,后面也会越来越好,只是需要用昂贵的药材持续温养。
今天正是他泡药浴的时间。
叶云苓看着杨宸渐渐丰盈起来的腿,紧拧的眉头舒展了一些,可她转而又摸了摸自己的脸。
脸上粗糙不已,还能摸到一些怪异的纹路,和原本的细腻滑嫩完全不一样。
她有些焦躁,脸上的痕迹,若放任不管,以后会越来越难治。
她忍不住开口道:“杨宸,我需要的药材可有着落?”
杨宸仰靠在浴桶上,面色疲惫,“紫珠草极其珍贵,是有价无市的稀罕物,等杨让回来,本王定好好督促他,你只管安心养伤。”
听到承诺,叶云苓心中却始终有些不安,但她看到杨宸疲惫的脸色又有些自责。
杨宸今日入宫和皇帝虚与委蛇,心情沉重,可自己还这么不懂事。
虽然杨宸没有明说,但能够让杨宸这个王爷说对付不了的仇人,那只有皇帝了。
可自己还在杨宸这么疲惫的情况下,一心只想着自己的事,真是太自私了。
她越想越愧疚,“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
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投入治疗中,捻动银针。
治疗结束后,叶云苓回到房间,呆坐在床上。
她低头看着掌心的纹路,有些神游天外。
师兄为什么还不回来?难不成师傅真的那么狠心,不愿意管她吗?可就算师傅不管她,为什么师兄也不回了?自己寄给师兄的传信也都毫无回讯。
刚出谷的时候,不管是师傅还是师姐,都经常传信,要求她回谷,可这段时间,她一封传信都没有收到。
一种恐怖的猜想攫住了她的心脏。
她强忍住心脏的疼痛,手握着装有急救丸的小瓶子,却始终没有打开吃。
难不成师父已经放弃她了?
不会的,不会的,师傅那么喜欢她,曾经说她是杏林谷最有天赋的弟子,有望成为下一任谷主。
自己这么重要,师傅不可能放弃自己的。
她双手紧紧攥着,指甲在掌心掐出印痕,她强迫自己不要想这些可怕的猜想。
她转而又想起杨让,杨让这段时间回了几次,对自己依旧嘘寒问暖,但对她需要的药材绝口不提。
紫珠草真的那么难找吗?杨宸那么多珍贵的药材都找齐了,紫珠草却一直都没有着落,这正常吗?
难不成是故意隐瞒自己?
可杨让是杨宸的人,杨让若要隐瞒自己,肯定是经过杨宸许可的,这种猜想依旧可怕,她连忙收回心神,深吸两口气。
肯定是暂时没找到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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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从哪里找到的?”一个鹤发童颜的男人随意地翻看一本书,问道。
“在我床上找到的。”皇帝说。
男人和皇帝并肩而坐,提醒道:“那天有发生特别的事情吗?”
一番思索后,皇帝恍然大悟,“那天云梦泽进宫了。”
“书中的内容,与我观星占卜到的一种可能如出一辙——”
“你、你知道,还不提醒我?”皇帝瞪大眼睛,打断道。
面对一国之君的责备,男人却并不害怕,他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我的职能是观测,况且这只是一种可能罢了,你不要当真,更何况,我也将那破局之法告诉你了。”
“你只说了云家云梦泽,又没说具体的方法。”皇帝翻了个白眼,抢下男人的茶杯,“喝喝喝,你还有心情喝茶?”
男人无奈道:“这不是已经破局了吗?你手握大权,要是还斗不过一个半残的宸王,那还不如早点让位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