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么事了?”
看着自家宝贝女儿有些空白的表情,顾母突然就有些不忍心开口,但有些事情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她艰难道:“范璟祎因为冒领军功,被皇上流放了。”
顾悦恬呆立在当场,脑中嗡嗡作响,一时听不见任何声音。
半晌后,她才渐渐缓过来,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事情,“什么?”
“我说,你的意中人冒领军功,要被流放了!”
“这怎么可能,他不是那种人!”顾悦恬不住摇头。
“他是不是那种人 都不影响现在已经木已成舟,你该早做打算!”
“不行,我要去为他讨回公道!”顾悦恬猛地站起来。
“站住!”这是顾母第一次对顾悦恬用如此严厉的语气说话。
“边疆的战士们胜了,阿史那隼死了,死在皇帝亲自派出去密使手里,你知道你的意中人,他冒领的是什么军功吗?他说阿史那隼的首级是他取的。”
“首级在谁手里,人就是谁杀的。”顾悦恬执拗道。
“人是谁杀的,圣上说了算!”顾母坚定道,“你要挑战圣上的威严吗?你要我们一家人一起陪葬吗!”
顾悦恬回过头来,脸上满是泪痕,刚上好的妆容,又被泪水冲刷得斑驳不一,但此刻她沉浸在如潮水般的情绪中,顾不上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母亲,没有范璟祎,我真的会死啊,我不信他会做出这种事情,我要去救他。”
说罢,顾悦恬便朝院外跑去,速度快如脱兔。
顾母看着顾悦恬坚决的背影,心如刀割。
她手捂着胸口,身体摇晃半天,扶着墙壁慢慢坐下来,才渐渐稳定住身体。
不一会儿,顾悦恬惊慌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放开我,让我出去!你们赶紧放开我!不然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娘亲,你快救救我,你让他们放开我!”
顾母不忍看女儿痛苦的样子,别过头,正好对上铜镜,镜中的自己鬓角已添霜色,可她的女儿还像是十年前那个天真不知事,抱着一只病猫不撒手的幼童。
可病猫能护,一个触犯了皇权,被判流放的人怎么护得住?
她硬下心肠,“给小姐的院子落三重锁,如果她敢踏出去半步,就当我没生过这个女儿!”
————
御宴上,皇帝心情愉悦地挥挥手,“卿等无需拘礼。”
得了这句话,众人皆离席,互相敬酒,云梦泽喜气洋洋地回应众官员对他的恭贺。
他杀掉了阿史那隼,理应得到封赏,具体赏些什么也是个问题。
皇帝处理了范璟祎之后,就开始考虑这件事。
他不愿给云梦泽封军职,毕竟当了将军就要去打仗,打了仗就有可能会死,他还舍不得云梦泽的一手医术。
左思右想之下,他下旨礼部,决定给云梦泽虚衔和荣耀,封了云梦泽子爵。
相对来说,子爵地位不高,但任谁都看得出来皇帝对云梦泽的重视和偏爱。
毕竟按道理来说,要封爵应该从最低等的男爵封起,云梦泽虽立了功,却不是那种天大的功劳。
可在皇帝的偏袒下,硬是生生给他堆到了高一等的子爵。
所以哪怕他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子爵,依旧有很多官员愿意对他释放善意。
这不,国公爷也来了。
一般客套恭维后,国公爷问云梦泽是否有婚配。
云梦泽面色有些古怪,“国公爷有何指教?”
“不瞒贤侄,老夫膝下有小女初长,芳龄及笄,未许配人家,贤侄若不嫌弃,改日来府上坐坐?你二人上次还相谈甚欢,现在或许能说得上话。”
云梦泽干笑一声,面色为难,“晚辈近日听闻了些传言,贵府大小姐心有所属,晚辈总不能横刀独爱吧,二小姐又不幸罹难,难不成国公府还藏了个千金?”
他这话算是客气的,云梦雨为了不嫁人,将事情做得很绝,故意将自己和秦易的信件和流言散布出去。
在云梦雨自己的推波助澜下,她的名声被传得很难听,很多适婚男子因此事对她敬而远之。
倒也如她所愿了。
因为这件事,国公爷对云梦雨的婚事颇感棘手,之前精挑细选出来的王家和方家,两家家世都没得说。
在这样的前提下,王公子和方公子那些缺点都微不足道。
可在云梦雨折腾了一番后,像王家方家这样的世家大族,已经看不上云梦雨了。
家世更差一些的适婚男子倒是愿意来相看,自称不在意云梦雨的名声,但国公爷又看不上对方。
他根本不信云梦雨说的秦易以后会有大出息。
在他眼中,那秦易就是迷惑了他女儿的攀枝客,想要脚踩他们国公府一步登天。
这种人他是不会认可的。
面前这个云梦泽现在虽然还不显,但初时就因医术超群被皇帝召见,又在边疆的秘密任务中展露了高超的武艺,在立功后更是深得皇帝的偏爱,硬是跨级封了子爵。
国公爷越看越满意。
虽然他瞧不起子爵,不对,正因为他瞧不起子爵又看好面前这个人,所以才想让这人娶了自己名声不太好的女儿。
但他没想到云梦泽居然如此不给面子,直接戳破了这件事。
他面色不太好看,“不过是坊间传言罢了,我国公府的千金怎么可能做出这等有失体统的事情,即便真有此事……”
国王爷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云梦泽,“我国公府千金的身份,难道还配不上你一个子爵吗?”
“你别污蔑我,我可没这样说啊,你如果非要这样想,那我也没办法。”
国公爷:?
他嘴角抽了抽,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不识相的人。
他靠近云梦泽,嘴巴微微开合,压低声音,“今日你受封,这么大好的喜事,怎么没将你瘫痪的老父亲和辛苦劳作的哥哥邀请过来呢?”
闻言,云梦泽瞳孔一缩,嘴唇颤抖,像被扼住了咽喉一般,嘶哑道:“你、你怎么知道的?你拿他们怎么了??”
冲动之下,他竟伸手扯住国公爷胸口的衣襟。
这出格的举动,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云梦泽强行平复心情,冷静道:“我相信国公爷的人品,您不会做出那种迫害无辜之人的事情,所以关于您刚才说的,让我去国公府做客的事情……”
国公爷听着云梦泽的话,知道对方服软了,刚准备颔首,便听到后半句——
“那我就不去了,毕竟国公爷您也不是什么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