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五，春节最后一天假期。
王月兰拎着奶粉和衣服去娘家，想看看放在娘家的孩子咋样了。
“啥？”王月兰没听母亲说完，手里东西啪嗒掉地上，眼泪也跟着滚了下来。
“妈，那是我亲生骨肉啊，你咋说扔就扔啊！”
蒋碧群关上门骂女儿：“先前已经跟你说好了的事，你这会儿怨我了？”
王月兰捂脸大哭：“妈，我不是怪你， 我就想着....就想着等她再大点，送出去也好养活些，这....这才刚出月子啊！”
天还那么冷，她那么小，咋经得住冻啊。
蒋碧群恨铁不成钢道：“今儿你要留着多养几个月，明儿就得满周岁，养来养去孩子就大了，那会儿你想要二胎，你怎么处理？”
“我.......”王月兰也不知道，她就是很难受。
这是她头胎第一个孩子，是她跟向山柏的爱情结晶，是她怀着美好期许生下来的孩子，是从她身体剥离出去的一部分血肉。
她是想要个儿子，可一想到软软糯糯，天真无邪的女儿，吃饱喝足之时看向她的清澈目光，她就会无端生出不可抑制的母爱。
蒋碧群给女儿抹去眼泪：“听妈的话，妈不会害你的，女人这辈子，还是得有个儿子傍身。
你和山柏都有工作，十年二十年以后，肯定不是现在这样。
你想想看，那时候你们功成名就，唯独膝下无子，平白比人矮一辈，你怎么受得了？”
王月兰小声啜泣，情绪渐渐缓了过来：“妈，你把她送去哪儿了？”
蒋碧群脸一沉：“你问这干啥，总归是个好人家，不会比跟着你和山柏日子难过！”
王月兰也知道，母亲这是为自己好，知道孩子在哪里，不免时常会想着去看，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
她回家之后，跟向山柏说起这事。
向山柏搂住她叹了口气：“也是这孩子命不好，谁让她摊上那么个狠心肠的姑姑，随她去吧，以后长大了，她能理解就理解，实在不能理解，就当咱没生过这个孩子吧！”
明明二姐自己也生不出孩子，养个孩子对她来说不好吗，非要闹得姐弟都没法做。
向山柏琢磨着，等过完年，他得去市场监管那边走一走，让向山柚知道，什么是民不与官斗，不要以为个体那么好做。
初六，向山柚开门做生意。
只是刚过完年，无论是隔壁的电器铺子，还是她这边的服装店，生意都有些冷淡。
该买的过年前都买了，年后会有几个月的淡季，她心里也清楚，琢磨着搞个促销活动之类的。
方明明找了过来：“魏书记去年年底开会，意思要重新兴建码头，还要改造一片工业园，姐，你有没有兴趣搞这个？”
向山柚心头一动，怎么会不想，服装店一年到头才挣几个钱，当然是搞工程来得快些啊。
“政府的活儿，怕是没那么容易拿到手吧？”
方明明小声道：“你先和姐夫去注册或者是挂靠个建筑公司，拿工程这方面让我来！”
向山柚不同意这事：“你家里人在政府上班，你走关系，到时候会不会让你爸难做？”
方明明嗤了一声：“姐，亏你还是个生意人，咋一点生意人的圆滑都没有，政府上头的工作，那不都是关系户拿的，再不济也得是有点经济实力的工头吧。
不然，你以为一个没钱没势没经验的人能拿到手？
哪个工程不是转几手再下来的，竞标不竞标的，不都那么回事么，咱只要真材实料良心做事，其他的管那么多干啥！”
向山柚听她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迂腐了。
她让向春梅看着铺子，回去跟沈开隽商量这事儿。
沈开隽特意找了老邢过来，帮忙看了个日期。
老邢拿着个罗盘在两边院子走了走，撒了一把米，选了个方位烧了一炷香，便示意沈开隽可以动工了。
沈开隽打算把两个院子拆了，打通成一个院子，趁着这阵儿不怎么忙，把两间杂物房给拆了，自己挖个厕所，建个厨房，省得一天到晚跑公厕。
鞭炮声过后，巷子里邻居都出来看热闹。
田大娘抱着孙子：“我就说小向这姑娘是个有福的，你看，小沈自从跟她结婚后，这日子越来越好，两家变一家，那啥动静也跟着没有了。
这往后啊，日子指定是越来越好！”
宋奶奶就乐意听这话：“那是，当初我打见面起，我就晓得咱柚子是个有福气的姑娘，谁娶了她都会兴家的！”
牛大娘阴阳怪气道：“日子再好又咋样，没个孩子，挣那么多钱不都白搭！”
牛红梅出来时，恰好听到老娘说这话，脸色跟着一变。
“妈，人家的事，你少说两句！”
牛大娘回头看着牛红梅，脸拉得老长：
“你咋又回来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二哥家那个小气的很，她要知道你回来，少不得又要闹，这还没出正月，吵吵闹闹多不好看!”
牛红梅没想到，她不过是回来拿户籍证明去新单位办个手续，就引来老娘这么多猜测。
她这还没再嫁呢，就已经没了娘家。
她憋着眼泪：“我今儿去办手续，分了宿舍，以后就不会回来了！”
年前，她跟家里闹翻脸，逼着家里拿钱，好不容易买了个工作，不过地方偏远工资低，好在以后都不用看人脸色过日子了。
牛大娘见女儿红了眼睛，心里也不好受：“那啥，我也不是说你，就是......”
牛红梅没等老娘解释，转身抹着眼泪走远了。
牛大娘也没心思看热闹了，沉着脸回家了。
向山柚把事儿跟沈开隽一说。
沈开隽笑道：“巧了，前阵儿我一个战友还让我准备这事儿，他在永州那边有人脉，我已经准备好了资料，就等着这两天就去办这事儿呢！”
向山柚会心一笑，看来想到一起去了。
王月兰裹着个头巾，只露出两个眼睛，假装看热闹顺便跟人打听。
“听说有人把小孩儿丢你们巷子？”
罗二嫂子头也不回道：“你想要孩子啊，来晚了，早送走了！”
王月兰一怔，指着向山柚和沈开隽：“不是他们收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