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山柚回头,见一个穿着蓝色连衣裙,白色高跟鞋,约莫30左右,容颜娟丽的女人。
蓝色连衣裙款式不错,穿着也很得体,只是颜色微微泛白,可见是洗的次数有些多了。
她望着沈开隽似乎很激动,眼里泛着泪光,似故人重逢,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你....你还好吗?”
“很好!”沈开隽声音波澜不惊。
可在他身边的向山柚,还是察觉出他有一瞬间的愕然,胳膊肌肉微微紧绷,随后又很快恢复如常。
她心下诧异,沈开隽素来沉稳,这还是第一次见他不易察觉的失态。
女人眼睛渐渐泛红,痴痴望着沈开隽:“我....我想过很多次和你.......”
“这是我爱人向山柚!”沈开隽突然打断她的话,声音近乎冷漠的向她介绍身边的向山柚。
女人眼里闪过失落,随后强颜欢笑:“是....是吗?你爱人....很漂亮啊!”
向山柚微微点头,算是跟眼前女人打招呼。
沈开隽抿了抿唇,拉着向山柚转身要走。
女人叫住了他:“开隽,你....你不给你爱人,介绍一下我吗?”
向山柚闻言愣了一下,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女人,出于女人的直觉,她猜测眼前的女人,只怕和沈开隽有过一段过往。
沈开隽缓缓转身,声音冷漠不带一丝感情:“陌生人而已,我爱人没必要认识!”
他拉着向山柚走进了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背后传来隐隐约约的哭泣声。
向山柚心底有太多的疑惑,但她没有开口问。
回到招待所的沈开隽,忙着整理体育中心的资料,似乎街头偶遇的那个女人,只是千万路人当中的一个路人甲,不值一提。
次日,沈开隽去见宋海军介绍的老邵。
向山柚整理好了资料,下楼吃饭时,在招待所楼下再次见到了昨日那个女人。
她今天穿了一件黄色衬衫白色西裤,挎着个半新不旧的小皮包,头发微卷似乎打理过,看着比昨日要精致活力的多。
“你还来找沈开隽的吧?”
女人回头,脸上表情局促不安:“我.....他......”
向山柚指了指旁边的茶水摊子:“去那儿坐坐吧!”
老太太摆的茶水摊子,撑着一把大伞。
向山柚要了两杯茶,开门见山道:“你不是来找他的,你是来找我的,想说什么,说吧!”
女人拧着挎包带子,眼圈又开始泛红:“对不起,我....我知道我不该过来打扰你们,可是我.....我真想知道过得好不好!”
向山柚喝了口茶:“前女友?”
女人愕然抬头:“你怎么会知道?”
随后又像是想起什么来,略带苦涩道:“他定是跟你提起过我,他那人表面看着冷漠,实际上真爱上一个人,那就会全心全意对人,恨不得把心都掏给人家!”
向山柚敲了敲桌子,提醒她:“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她坐在这里,不是来听她说自己丈夫是一个什么样人,而且还是从前女友口中说出来。
“我....我叫马秋媛!”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突然被向山柚提醒,像是受惊的小兔子,一时有些惶惶。
“我来找你,也不是为了给你添堵,让...让你跟他之间起芥蒂,我....我只是想问问,他...他过得好不好?”
向山柚很想笑,反问一句:“你既然是他前女友,他坐牢十年这事,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一个前程大好的人,突然身陷牢狱,整整十年,你问我他过得好不好。
你随便看一下法制栏目,也该清楚,坐牢的人,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吧!”
“对不起,对不起~”马秋媛捂着脸,眼泪顺着指缝滑落,嘴里不停喃喃:
“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他,当初要不是我,他也不会......”
向山柚静静看着她,不明白马秋媛突然找上门来,又在她面前哭得稀里哗啦,到底是想干嘛。
马秋媛哭了许久,哭得茶水摊老板娘都频频侧目,像是在怀疑向山柚欺负了眼前这个柔弱的女人。
她才慢慢平息情绪,抽噎着道:“我....我不知道,我想知道他的消息,我又不敢打听,像是不知道他过得好与不好,我心里的罪恶就能减轻一些。
我....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我....我不知道.....”
她说话语无伦次,有种伤心到绝望的痛苦,又似乎在祭奠她逝去多年的爱情。
“我....我13岁时就认识他,那时候,我家里出事,我被送回老家,我外婆和他他们家是邻居!
我....我那时候胆子很小,怕蛇怕老鼠怕毛毛虫,村里小孩儿都欺负我,只有他.....只有他会保护我!”
向山柚喝了口微微有些苦涩的茶水,随着她的讲述,似乎看到了从城里来的干净小姑娘,娇娇怯怯站在满是泥土的田埂上。
周围全是嘲笑讥讽她的小孩儿,那个在阳光下露出一口白牙的少年,光着脚丫跑了过来,赶跑了欺负她的小孩儿。
从此,他成了她生命里的光,带着她走过野草覆盖的田埂,牵着牛在山坡上,寻找红色香甜的野果子。
从茂密的树叶缝隙中探出头来,丢给她一个黄灿灿的梨,也会在她饥肠辘辘的时候,悄悄递给她一个煮熟的鸟蛋。
向山柚心里突然有些酸,那是沈开隽与马秋媛的世界,是她从未有过的世界。
她的13岁,没有勇敢的小哥哥保护,只有自己一身泥泞,像个狼崽子一样,守护着弟弟妹妹,被迫用瘦弱的肩膀,为孱弱的母亲,年幼的弟弟妹妹努力撑起一个家。
“他16岁时,因为部队特训班招生,把他给带走了,18岁时,他来信说,让我再忍一忍,将来会娶我过门,我就不必在寄人篱下,受人欺负了!”
马秋媛哭得眼睛红肿,脸上满是对那时的缅怀。
向山柚从口袋里掏出纸巾给她:“后来呢?”
“后来?”马秋媛看着她的身后,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向山柚回头,见沈开隽大步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