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兴许是到了时节,从前还带着几分缠绵的小雨也越发的狂乱,噼里啪啦的,大有要将世间一切都吞没的意思。
谢若棠坐在廊下,水雾将她的衣摆打湿,脸上细小的容貌上亦是蒙蒙的一片。
竹兰的话说完,雀儿就一脸震惊,
“当真?!”
竹兰肯定点头,
“这事儿奴婢不敢胡说的。
奴婢还担心是不是假消息,特意亲自去探查,好几个丫鬟婆子都咬死不知道。”
雀儿没忍住乐了,
“小姐,您听见没,慕公子也算是得了顿报应。”
“这样的报应于他而言也未免轻松了些。”
谢若棠挑眉。
更何况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的,可不止眼前这几个。
她看向竹兰,
“你这些日子不是总在外面晃悠么,可有大殿下的消息?”
竹兰虽然不知道谢若棠要沈临渊的消息做什么,但这是主子要的,她很是干脆道:
“奴婢没有留意这些,小姐想知道,奴婢就去打听打听,打听明白了再告诉小姐。”
谢若棠点头,让雀儿给她塞了一袋碎银,又让雀儿将小厨房新送的点心给了竹兰。
竹兰欢欢喜喜,蹦蹦跳跳地就走了。
雀儿大有扬眉吐气的感觉,
“让那个慕城算计咱们,如今是遭天谴被打了吧,哼,就是不知道是谁家侠客了!”
谢若棠看向她弯起眉眼,
“那日,阿璟也上朝了。”
“您是说王爷?”
雀儿愣了愣,随即揶揄地蹲在谢若棠的膝盖旁,
“真要是王爷也是应当的。
小姐从前提起那个谁的时候,从未有过这样的神色,如今看来是真的很满意、也很喜欢王爷了。”
喜欢就是喜欢,谢若棠从不会扭扭捏捏,笑道:
“的确很满意。”
这两日沈临璟给她的信也没有之前那样厚了,她也特意问了既白,既白苦瓜着脸说沈临璟这几日忙。
虽然不清楚沈临璟忙什么,可谢若棠却是能知晓他已经在天天上朝的事情了。
谢清榆也主动来破冰,说起沈临璟时候,他的脸上多了几分欣慰,
“……如今,王爷也知道要用功,给你些保障,为父也就不担心了。”
谢若棠向来没有担心过这些东西。
至于谢若楹所说的第二日提亲一事自然是不了了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反正,听闻谢若楹又是好几日没有出门了。
日子瞧着平和,但谢若棠并不敢就此掉以轻心。
离魂草还未有着落,她自然是不能放弃盯着他们的。
沈临璟在忙着这些,谢若棠只能够让路先生发动一下人脉多看看。
等了两三日的功夫,谢若棠就有些等不下去了。
正准备想点儿什么法子诈一诈谢若楹时候,沈临璟约她出去喝茶。
知道沈临璟应当是有什么想说的,谢若棠欣然赴约。
这一次见沈临璟,只见他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不说,整个人也消瘦了一大圈儿,精神萎靡得像是做了一年的贼偷子一般。
谢若棠吓了一跳,
“你怎的看起来这样憔悴了?”
“没睡好就是这样了。”
沈临璟下意识想开口抱怨这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的日子,但话到嘴边,看见谢若棠那双蹙着的眉头时,又变成了哼唧两声,
“若是现在你能跟我说一声辛苦,夸夸我的话,我兴许就不累了……”
谢若棠听得好笑。
既白之前送信时候提过一嘴,这些日子沈临璟将自己给逼得很紧。
白日上朝,跟着各个大人屁股后面学怎么做事儿,熬到下值后就昏睡,又逼着好友过去叫他,然后继续学。
大有一副头悬梁锥刺股的架势。
这傻子,不是说最怕累了么?
她的熏香都用的是温和的花香,还有安神的效果。
谢若棠拿出帕子,嗔道:
“这儿有摇椅,你就躺在这儿闭上眼好好休息着吧。”
“不行,我好不容易休沐……”
好不容易才又跟若棠见上面,哪儿能够就这么睡过去?
可对上谢若棠的小眼神,沈临璟还是嘟嘟囔囔地躺了过去。
下一刻,一阵清香拂过,沈临璟下意识地闭上眼睛,谢若棠的帕子落在他的眼睛上,耳边是谢若棠的声音,
“你这些日子辛苦了,我会在这儿守着你。
睡吧。”
不知道是不是谢若棠说守着他的话让他安心,沈临璟也不再闹腾,闭上眼睛,不多时就睡着了。
为了避嫌,他们在的地方是个湖心亭,来来往往,旁边都是人。
两个人又是明面的未婚夫妻,又没有逾矩的动作,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闲话。
等到沈临璟一觉睡醒,已经是夕阳西下,湖面波光粼粼一片金辉。
谢若棠笑吟吟看他,
“醒了?”
沈临璟一愣,
“你……就守着我这么久?”
谢若棠没说话。
久么?
也没多久,比起上一世被囚禁起来的那些痛苦相比,简直是不值一提。
重生回来以后,谢若棠还从未这样沉下心,看风的痕迹,感受日光的温暖。
且,身边有沈临璟,她即便是在这儿看风景喝茶,好像时间过得也极快。
“是我约你出来,还让你在这儿等我这么久。”
沈临璟有些懊恼。
谢若棠不以为意,
“那往后你等回来就是了。”
沈临璟哼声道:
“即便没有今日这一出,你便就是让我等我也是等得的……”
这倒是。
上一世等着等着她嫁了人,还死了,他还是啥也没等到……
谢若棠抽了抽嘴角,
“好了,时间不早了,咱们也该走了。”
沈临璟一听这话立刻开口道:
“我今日出来是有其他事儿要说的!”
都怪他最近一天睡不到两三个时辰,又被若棠几句话给哄高兴了,把这些都给忘了。
谢若棠眼中不解,沈临璟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将一样东西递给她,
“我听说,你最近一直在找这个东西。
你只要别用这个就好,这个伤身的很。”
谢若棠掂量着手上的木盒,只觉得轻飘飘的,有些狐疑,
“什么东西,还弄得这样神秘……”
沈临璟笑道:
“是你想要的就是了。
你要是有什么只管找我就是,你有宁安王府的令牌,有什么不好开口吩咐的,还要让旁人去做?”
谢若棠心头划过一丝暖意,
“我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