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中午,十二点。”
他缓缓地吐出了六个字。
然后,他重新低下头,将目光落在了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的林陈枫身上。
那目光,依旧冰冷,依旧死寂,但却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林陈枫被他看得头皮发麻,连忙低下头,连与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沈……沈先生……我……”
他语无伦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该表忠心?还是该求饶?
“你刚才说,要你女儿跟我弟弟沈业,解除婚约?”沈飞淡淡地问道。
“是!是!是的!”
林陈枫闻言,如同小鸡啄米一般疯狂点头,急切地说道:“沈业那个人渣,废物!根本配不上我的女儿!”
“我回去之后,立刻就宣布解除婚约!”
“还有我们林家和沈家所有的商业合作,也全部中止!”
“从今往后,我林家与沈家势不两立!”
他生怕自己说得慢了,就会被沈飞当成是沈建国的同党,一巴掌给拍死。
然而,沈飞却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
“不用这么着急。”
什么?!
林陈枫猛地抬起头,脸上写满了错愕和不解。
不用这么着急?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难道沈飞他……他真的要向沈建国妥协?!
不!
不可能!
以沈飞的身份和实力,怎么可能会受一个区区沈建国的威胁?!
那他这么说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陈枫的脑子彻底乱了。
看着他那副惶恐不安的样子,沈飞的嘴角忽然勾起了一抹极其细微的弧度。
那抹弧度,冰冷而又残酷,带着一丝猫戏老鼠般的玩味。
“我那个所谓的父亲,不是想给他最疼爱的二儿子,办一场风风光光的成人礼吗?”
“他不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把那个废物推上高位,让他成为整个晋城的焦点吗?”
“既然他舞台都搭好了,我这个做哥哥的,要是不亲自到场,送上一份‘贺礼’,岂不是太不给面子了?”
沈飞的声音很轻,很淡。
但“贺礼”两个字,却被他咬得极重!
其中蕴含的森然杀机,让林陈枫这个天境强者,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惊喜?!
不!
这哪里是惊喜?!
这分明是催命符啊!
林陈枫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瞬间爆发出了一阵狂喜的光芒!
他明白了!
他彻底明白了!
沈飞根本就不是要妥协!
他这是要……将计就计!
他要当着晋城所有上流社会人士的面,在沈家最风光,最得意的时候,给予他们最沉重,最致命的一击!
杀人,还要诛心!
好狠!
好霸道!
这才是北境战神该有的手腕!
沈建国那个蠢货,还以为自己抓住了战神大人的软肋,可以为所欲为。
他哪里知道,他亲手递出去的,不是威胁的筹码。
而是一把足以将整个沈家彻底埋葬的铁锹!
他为沈业搭起的,不是通往荣耀的舞台,而是通往地狱的断头台!
想通了这一切,林陈枫心中的恐惧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激动和亢奋!
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这不仅仅是摆脱沈家这个麻烦的机会,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向这位镇国战神表忠心,抱大腿的机会!
一旦抓住了,他们林家,未来必将一飞冲天,成为整个晋城,不,甚至是整个华夏,都无人敢惹的存在!
“战神大人英明!”
林陈枫激动得满脸通红,他强压下心中的狂喜,立刻躬身说道:“大人,我明白了!”
“我回去之后,不仅不会解除婚约,我还会加大我们两家的合作力度!”
“我会让沈建国那个老东西以为,我们林家,已经彻底跟他绑在了一条船上!”
“不仅如此!”
他眼中闪过一丝精芒,继续说道:“我们林家在晋城,也算是有几分薄面,跟城中不少家族都有合作往来。”
“我回去后,会立刻私下联系他们,尤其是那些曾经被沈家打压过的家族!”
“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很乐意,在明天中午十二点,准时配合大人您的行动!”
“到时候,只要大人您一声令下,我们所有家族,将会在同一时间,切断与沈家的一切合作!”
“商业、人脉、资源……全方位封杀!”
“我要让沈家,在一瞬间从云端跌落地狱,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林陈枫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明天,沈家土崩瓦解,沈建国和沈业跪地求饶的凄惨下场!
这,才是真正的杀招!
釜底抽薪!
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你引以为傲的一切,全部剥夺!
让你从天堂瞬间坠入无间地狱!
沈飞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这个林陈枫倒也算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他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着云雀轻轻摆了摆手。
“送客。”
“是,主上!”
云雀恭敬地应了一声,随即收敛了身上的杀气,对着林陈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声音冰冷地说道:“林家主,请吧。”
“是,是!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林陈枫如蒙大赦,点头哈腰地连声道谢,然后小心翼翼地,跟在云雀身后,一步一步地走出了这个让他永生难忘的贫民区小院。
……
与此同时。
贫民区外,一辆黑色的城防队指挥车内。
朱子桐正拿着一个高倍望远镜,死死地盯着小院门口的方向,一颗心,早已提到了嗓子眼。
他已经在这里等了快半个小时了。
这半个小时里,他坐立不安,如坐针毡。
他不知道小院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能隐隐感觉到,有两股极其恐怖的气息,在小院内一闪而过。
其中一股他很熟悉,正是之前那个绝美的皇境女子!
而另一股……
朱子桐只是回想了一下,就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抖!
那股气息虽然只是惊鸿一现,但其恐怖程度,比那皇境女子的气息还要强上百倍,千倍!
在那股气息面前,他感觉自己连呼吸的资格都没有!
宗境?
亦或者……
神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