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你明白了吗?!”
刘镇山最后一句质问,如同九天惊雷,在袁兆建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明白了吗?!
他怎么可能不明白!
这一刻,袁兆建只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瞬间涌上了头顶,一张刚毅的脸庞,涨得通红,几乎要滴出血来!
羞愧!
无与伦比的羞愧!
他,堂堂华夏南境统帅,封号“赤炎虎”的神境强者,刚刚……刚刚都干了些什么蠢事?!
他竟然在质疑一个……将传说中早已失传的“望气之术”,修炼到了堪比圣境造诣的……绝世神医?!
他竟然想用自己那套只懂得打打杀杀的粗鄙逻辑,去衡量一位凌驾于生死之上的存在?!
他妈的!
他简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一个跳梁小丑!
怪不得!
怪不得刘老会发那么大的火!
换做是自己,怕是早就一巴掌把他给扇飞出去了!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质疑了,这他妈的是在耽误沈飞的救治!是在拿沈飞的命开玩笑!
“我……”
袁兆建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块烧红的烙铁,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转向了那个从始至终都淡然处之的光头小老头。
王翦!
鬼手神医!
望气之术的传人!
这一刻,在这个其貌不扬,甚至可以说有些邋遢的小老头身上,袁兆建再也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平凡。
他看到的,是一座深不可测,无法揣度的巍峨高山!
他那双看似浑浊的老眼,此刻在袁兆建看来,却仿佛能洞穿古今,看透轮回!
“噗通!”
一声闷响!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身为神境强者的袁兆-建,竟然双膝一软,直挺挺地朝着王翦跪了下去!
不!
不是跪!
而是单膝跪地!
这是军中最重的礼节之一!
只见他低下那颗高傲的头颅,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懊悔与……敬畏!
“王神医!”
“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神医!请神医责罚!”
他的声音,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发自肺腑!
错了,就是错了!
他袁兆建,顶天立地,敢作敢当!
这一刻,他不是什么南境统帅,也不是什么神境强者,他只是一个为自己愚蠢和鲁莽而忏悔的……罪人!
房间内的气氛,瞬间凝固到了极点。
就连沈飞,看到这一幕,眼中也闪过一丝诧异。
他深知袁兆建的脾气,刚猛如火,宁折不弯,能让他行此大礼道歉,可见他内心是何等的震撼与愧疚。
然而,面对袁兆建这石破天惊的一跪,王翦的反应,却再次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他甚至都没有低头去看袁兆建一眼。
他的目光,始终都像是一把锋利的钩子,死死地锁在沈飞的身上。
“起来吧。”
他只是淡淡地摆了摆手,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老夫没兴趣管你们军部这些破规矩。”
“在老夫眼里,只有两种人。”
“活人,和死人。”
“现在,他还是个活人,但……也快了。”
这话说得,没有丝毫的情面可讲,直白,甚至可以说是刻薄!
袁兆建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他快要死了?!
这句话,就像是一柄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地刺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
“王神医!”
一直强忍着情绪的刘镇山,再也绷不住了!
他一个箭步冲到王翦面前,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而变得嘶哑颤抖!
“王神医!求求你!求你一定要救救他!”
“只要你能救沈飞!你要什么!我刘镇山就给你什么!”
“百年灵药?千年血参?还是万载的玄晶玉髓?!”
然而……
王翦却没有看他。
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似乎是对刘镇山的聒噪感到有些不耐烦。
他缓缓转过头,那双仿佛能看透生死的眼睛,终于从沈飞身上移开,落在了刘镇山身上。
“闭嘴。”
他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你太吵了。”
“……”
刘镇山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脸上写满了错愕。
他……他竟然让自己闭嘴?!
这……
但没等他反应过来,王翦已经再次将目光投向了沈飞,自顾自地说道:
“你们这些莽夫,懂个屁!”
“你们以为,找到那丝死气,就万事大吉了?”
“天真!”
他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一种众人无法理解的……狂热!
“那不是普通的死气!”
“那是……那是老夫追寻了一辈子,只在最古老的医典上看到过寥寥数语记载的……‘道伤’之种!”
道伤?!
这两个字一出,刘镇山和袁兆建的脸色,瞬间剧变!
这一次,他们的脸上不再是震惊,而是……彻骨的骇然与恐惧!
武者修行,逆天而行,受伤在所难免。
皮肉之伤,最是寻常。
筋骨之伤,虽然麻烦,但以神境强者的恢复力,加上天材地宝,也不难痊愈。
就算是元气本源受损,只要找到对应的灵药,花费些时日,总有弥补的可能。
但唯独……道伤!
那是伤及武道根基,伤及生命本源的伤!
那是天地法则留下的印记!
传说中,一旦沾染上道伤,便如同被天地所弃,武道之路就此断绝!
修为会不断倒退,生命精气会不断流逝,直至……化作一捧黄土!
无药可医!无解!
这,才是武者世界里,最恐怖的绝症!
“怎么……怎么会是道伤……”
刘镇山嘴唇哆嗦着,整个人像是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踉跄着后退了两步,眼中最后的一丝希望之火,也仿佛被这冰冷的两个字,给彻底浇灭了。
完了……
一切都完了……
然而,就在刘镇山心若死灰,袁兆建面无人色之际,王翦却再次开口了。
“哼,瞧你们那点出息!”
他扫了两人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老夫什么时候说,他没救了?”
什么?!
此话一出,刘镇山猛地抬起头,那双黯淡下去的眼睛里,瞬间重新燃起了疯狂的光芒!
“王神医!你的意思是……”
王翦没有理会他,而是缓缓地,一步一步地,再次走到了沈飞的床边。
“刚才,沈小子体内的元气如同一头沉睡的真龙,虽然没有主动攻击,但那股护体的本能,却将老夫的望气之术给隔绝在外。”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了一根干瘦如鸡爪般的手指。
“老夫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看到了那个‘黑点’,但黑点周围的具体情况,它到底在这片生机的汪洋中,扎根多深,蔓延多广……老夫,一概不知。”
“这就好比,医生看病,总得知晓病灶在何处,病到了何种程度,才能对症下药。”
“现在,老夫需要再探一次。”
“一次……毫无阻碍的探查!”
他的话音刚落,刘镇山便立刻反应了过来,他猛地转身,对着床上神色平静的沈飞,下达了最严厉的命令!
“沈飞!”
“你听到了吗?!”
“现在!立刻!马上!收敛你全身所有的元气!放开你所有的防御!”
“让王神医对你的身体,进行最彻底的检查!”
“不准有丝毫的反抗!不准有丝毫的抵触!”
“这是……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