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得温抓挠自己乱蓬蓬的棕色短发,无奈又好笑地提着油灯窥自己面前一大一小的两个弗利互翻白眼的场面。
他只遗憾自己的留影咒没有妮娅掌握的好。
不然真想替他俩记录下来。
妮娅愤愤不平,说什么吃错药,她分明连饭都气的吃不下。
梅林知道她现在有多想来一口香甜可口的菠萝派。
少女冷冷地抱胸,柔顺的黑发垂落在肩胛之上。
诺斯·弗利脸再黑,也不得不用白皙修长的手指攥着粗麻抹布,把自己的衬衫袖口往上卷了半寸,用袖扣固定住。擦拭的动作生疏至极,几乎只是用抹布拂过画框的表面,就算作罢。
那袖扣金齿轮上蓝宝石闪烁的光芒棱角分明。
漫不经心地欣赏了一会诺斯·弗利咬牙切齿的模样,妮娅左右张望,偌大的城堡静悄悄的,全然不见两位格兰芬多级长巡逻的身影。身旁,埃得温从兜里掏出一条纸张,聚精会神地看着。
斜靠在栏杆上,妮娅努力撑起眼皮,赶走自己的困意:“你真的在背如尼文词典。”
“当然。”埃得温得意洋洋,“我发现了,你对算术占卜比古如尼文上心的多。”
妮娅想了想:“可能是吧,那些卢恩符号太折磨我了。”
而且她总在潜意识里觉得算术占卜更有用些。
……虽然她也不知道每天占卜天气有什么用,巫师又不怕淋雨。
这时,埃得温出言,伸手指向楼梯口,声音急骤:“妮娅,你看,那是谁?”
妮娅顺着望去,一个身影在黑暗中半隐,但身形显然和格兰芬多身长腿长的男级长和女级长对不上。
弗利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趴在栏杆上,指尖随意夹着的抹布摇摇欲坠。
“呦,还是熟人。”
妮娅气息紊乱了一阵,黑发灰毛,可不就是阿尔法德·布莱克。
少女遗憾耸肩,本以为是送上门来待宰的小羊羔呢,是阿尔法德的话,就不能送给普林格当猎物喽。
“哎呀,”诺斯·弗利突然轻飘飘地说,“手松了一下,没握紧呢。”
妮娅本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嘴这么欠。
一低头,正对上一双迸溅森然寒光的翡翠绿眸。
火红的坚硬发丝上耷拉着一块棕色的抹布,浑浊的水滴顺着额前的发丝往下落。
芬尼安·桑乔气急般扯开嘴角,露出森白的牙齿。
妮娅:……
桑乔用魔杖抵着阿尔法德的后颈将他逼上来,格兰芬多女级长还没来得及和妮娅打招呼,就见布莱克健步走到妮娅身后,埋下身子,只露出一双灰蓝色眼眸,可怜巴巴地瞅看妮娅的雪白脖颈。
埃得温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琼斯清了清嗓子:“你们在这……聊,我先往上走走去继续巡逻。”
桑乔举起胳膊,邪笑着挥手与自己的搭档告别,尖锐的犬牙抵在下嘴唇上。
妮娅被阿尔法德的凌乱发丝扎得有些发痒,抬手撸了一把,抚平。
她眯起眼睛,有些无奈。
她没抓到人顶替,反而平白给桑乔送了业绩。
这算什么事啊。
幽闭的走廊只被埃得温和桑乔手里两盏橙红色痉挛的,摇曳的烛火隐隐劈开一道光亮,埃得温攥着纸条的手温润,桑乔则青筋暴起,青蓝色的脉络被黑暗和红光咬的很紧。
在桑乔意欲发难前,妮娅率先开口:“是我让阿尔法德来找我的,伊丽莎白教授让他帮我一会去搬运一下天文教室的器具。”
红发级长显然不怎么相信,纯色眼瞳向上聚缩,扩散的眼白压迫感骤升。
妮娅调整语气,放软自己的声音:“但是你也看到了,我完全管不了弗利做禁闭呀。”
女孩握紧拳头,在空中晃悠两下,愤愤道:“他完全是和我对着来干。”
桑乔收起看起来分外危险的尖锐犬牙,悠悠看向埃得温:“那拉文克劳的男级长出现在这里是?”
埃得温慌乱地上前一步,主动解释说:“我已经和普林格先生报备过了——”
桑乔挥手打断,不耐烦地示意他别再说了。
芬尼安·桑乔:“哦,我知道了。”
弗利嗤笑一声,无语地扯了扯嘴角,扭过头去,和正趴在栏杆上吃瓜的洋裙少女四目相对。
少女优雅地调整了一下自己别在棕色大波浪上的小洋帽,她已经知道弗利没有魔杖,连唯一称得上武器的趁手的抹布都不知所踪,因此丝毫不惧畏,和另一幅画像中的中世纪骑士调笑:“看看这个可爱又帅气的小男孩脸上的表情,啊哈。”
骑士擦抹着自己的剑柄,正色道:“请你不要嘲笑他,当一名骑士失去了自己的剑,他会是全世界最失败的人。”
诺斯·弗利:……
桑乔竟没急得冲布莱克和弗利发怒,而是双手抱臂,翡翠眼瞳看向妮娅,视线时而移到肩后布莱克身上,不紧不慢的提醒道:“我刚才在二楼碰见普林格,他说,一会儿就上来检查弗利的打扫工作。”
他一字一顿,似乎玩味地打算旁观,看妮娅怎样自己解决狭窄的走廊出现了这么多人。
妮娅深吸一口气,从他手中夺回来抹布塞进弗利的手里,又举起魔杖冲着桑乔比鸡窝还一团糟的头发施了个清洁咒。
芬尼安动作一顿,喉结不自觉滚动。
少女拍拍手,示意弗利赶紧干活,旋转楼梯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普林格苍老粗糙的面孔在黑暗中逐渐显现,声音像被巨怪亲吻过一样,像粘稠的朽木,在怒火中点燃:“这里为什么该死的,站着这么多人。”
一时间,所有视线落到妮娅身上。
女孩乖巧地站在原地抠手,绞尽脑汁地给阿尔法德编理由。
不曾想少年直起腰身,主动向前一步,声音清脆的像薄荷汽水:“我在夜游时被拉文克劳这两位级长逮住了。”
普林格被气得瞪圆眼睛,不知道夜游的学生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
埃得温紧接着补充:“在我们下去逮……这名同学时,桑乔学长在帮我们监督弗利干活,所以弗利现在才会打扫的这么认真。”
妮娅有些不可置信地偏头偷看,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偷偷帮弗利施了一发清理一新。
“您也知道,”埃得温说,“妮娅一个小女孩根本镇不住斯莱特林的学长,上周也完全是桑乔的功劳。”
芬尼安·桑乔:……我吗?
普林格听晕,不管不顾地骂嚷嚷,让他们几个以后都别出现在这里,以后他亲自监督。
太好了!只有弗利一个人受伤的局面达成了!
妮娅躺回温暖的被窝里,任困意笼罩住自己,她本以为从今以后再也不用在走廊上看见弗利。
第二天,对方就在走廊上拦住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