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德心里跟明镜似的,十分清楚王诚对他厌恶的缘由。但他也实在是骑虎难下,没办法啊。杨德华虽说向来不擅长争权夺利那一套,可人家稳稳占据着正牌厂长的位置,而且行事光明磊落,并未犯下什么大的过错,如此一来,李怀德想要取而代之,登上厂长之位,简直比登天还难。最近,他愈发感觉厂里的局势暗流涌动,变幻莫测。他心里琢磨着,要是能将保卫处牢牢抓在手里,凭借这张王牌,或许就能在这场权力的博弈中稳如泰山,立于不败之地。
他本以为王诚去了河北之后,好几年都没回来,估计已经淡出了厂里的权力纷争,不会再过问这边的事了。于是,他便打算对保卫处下手,想要将其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一出手,差点就捅出了天大的篓子。
先是武装部的人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来,紧接着公安部的人也跟着来了。公安部的人到底是公务员,还算讲究体面,虽说说话夹枪带棒的,但好歹还维持着表面的礼貌。可武装部的人就完全不一样了,直接指着李怀德的鼻子破口大骂,那措辞简直不堪入耳:“你到底是什么品种的狗?竟然敢打主意打到退休军人身上了?”
事情的起因其实很简单,李怀德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不想让金卫国调走从而升一级,他一心只想让自己的心腹坐上保卫处处长的位置。在他看来,金卫国继续当副处长就挺好的,没必要升职。他这种自私自利的做法,完全没考虑到金卫国的前途和感受。
李怀德要是能稍微懂事一点,懂得权衡利弊,他早就当上厂长了。要知道,王诚之前就明确跟他说过,自己可以利用关系把杨德华调走,这样李怀德就能顺理成章地更进一步。而且杨德华升职后,说不定还会念着他的人情,这本来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可李怀德偏偏贪心不足,非要搞成现在这种僵持不下的局面。
他李怀德一直以来都幻想着不劳而获,想要那种不付出任何代价就能得到的回报,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呢?金卫国原本并不想在厂里的权力斗争中明确站队,之前王诚也跟他说过,让他保持中立。可李怀德这么一折腾,金卫国怎么能忍?自然而然地就选择和杨德华站在了一起,共同对抗李怀德。
如今,李怀德在厂里的日子愈发艰难,压力也越来越大。但话又说回来,他和杨德华在权力的天平上,暂时还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状态,谁也奈何不了谁。李怀德这人喜欢耍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行事风格阴狠,可他向来小心谨慎,从不留下任何把柄。而杨德华则是个正经人,不屑于搞那些歪门邪道,在政治立场上,两人都是玩弄权术、互相给对方扣帽子的高手,因此谁也不会轻易在对方面前露出破绽。他们俩这场权力的争斗,想要分出胜负,恐怕还得等待局势发生变化,就像等待起风一样,谁能先掌控住局势,谁就是最后的胜利者。
不过,在王诚看来,杨德华最终可能还是会输掉这场较量。因为杨德华在行事风格上总是优柔寡断,缺乏那种当机立断的魄力,不像李怀德那般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这也并非绝对,毕竟现在金卫国和杨德华站在了同一阵营,只要杨德华在行事上多加小心,不轻易独自前往或是只带一两个人去参加那些可能存在风险的会议,基本上就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说到开会,这在中国历史上可是一个极为精妙的阳谋。古往今来,除了项羽在鸿门宴上开会失败,导致局势逆转之外,后面类似的事件几乎都以策划者的成功而告终。其中最典型、最成功的例子,莫过于玄武门之变了。策划者在开会的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趁对方不备,偷偷将其干掉。要是对方不来参会,那就可以给他扣上一个“不臣之心”的大帽子;要是来了,那就正好落入陷阱,被对方控制。而杨德华作为厂长,本应是会议的主导者,掌握着会议的主动权,可如今在李怀德的步步紧逼下,却也不得不对开会之事小心翼翼。
所以,王诚此次回来,其中一个重要目的,就是要给李怀德一个严厉的警告,让他不要再对保卫处动手动脚。王诚心里还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呢,他指望着明年回来的时候,局势发生变化,能够借助保卫处的力量,在厂里到处喊人开会,以此来掌控局面。
因此,当王诚准备离开的时候,李怀德让自己的秘书跑到王诚的车前,满脸堆笑地邀请王诚留下来吃便个饭,想要借此机会缓和一下两人之间的关系。王诚只是微微一笑,礼貌而又坚决地拒绝道:“不了,实在不好意思,我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忙。”王诚压根就不想和李怀德洗清误会,在他看来,李怀德就算送再多的东西,又能怎么样呢?随着自己在仕途上越爬越高,王诚愈发觉得钱财这种东西,不过是身外之物,并没有太大的实际意义。
李怀德站在自己办公室的门口,望着王诚远去的车子,心里五味杂陈。一方面,他感到深深的后悔,后悔自己当初为啥非要去搞保卫处,把局面弄得如此糟糕;另一方面,他又对王诚的不给面子感到不满。可这种不满也只是一闪而过,随即他便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心里清楚,王诚如今可是封疆大吏,而自己呢?不过是个小小的副厂长,就算真的当上了厂长又能怎样?管理几百万人和管理一万多人,其中权力的含金量能一样吗?他不禁在心里暗自试问自己,如果自己处在王诚现在这个地位,面对自己之前的那些做法,说不定会比王诚做得还过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