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来居的包间里，青瓷茶具腾起的热气在玻璃上洇出一片雾白，窗外的雨丝正顺着玻璃往下淌，像谁拿毛笔在宣纸上晕开的水痕。
元彬垂眼夹了块糖醋排骨，骨瓷盘与木桌相碰发出轻响，对面徐娇娇警服袖口的金线在暖光下泛着浅黄，他忽然开口：“徐警官，我听说你上个月把年终奖都投给太峰的项目了？”
“咳！”徐娇娇正端着酸梅汤喝，闻言差点呛到。
她狠狠瞪了元彬一眼，桌下穿着警用皮鞋的脚悄悄往后收了收，又猛地往前一踹——精准踢中对方胫骨。
元彬只当腿上挨了朵棉花，夹着排骨的筷子稳稳落在李怡碗里：“李医生最近总加班，多补补。”他侧头看向徐娇娇时，眼角还挂着笑：“怎么？被说中了？我可听说那项目要搞智能养老手环，太峰，你那传感器用的是哪家的？”
徐太峰正往许妈妈碗里添汤，闻言抬头露出招牌式的创业者笑容：“元哥放心，我找的是深科微的定制芯片，灵敏度比市面上高30%。上个月试产的样品，我爸戴着爬香山都没误报过心率异常。”他伸手碰了碰徐娇娇的杯子，“娇娇眼光好，这项目现在可抢手了，刚才来的路上还……”
“叮——”
手机震动声打断了他的话。
徐太峰摸出手机，屏幕上“俞泓”两个字在暗纹壁纸下格外显眼。
他瞳孔微微一缩，手指在接听键上顿了半秒，抬头看了眼主位上的徐立坤——老警察正夹着青菜往许妈妈碗里放，眼角的皱纹里全是笑。
“对不住叔，对不住姨。”徐太峰把手机贴在耳边站起身，西装袖口蹭过桌布时带倒了半杯茶，“俞总？是……我在陪家里人吃饭……您说估值？八千万？”他声音陡然拔高，惊得包间里的水晶灯都晃了晃，“好！我等您半小时，绝不挂电话！”
挂了电话，徐太峰的耳尖红得像要滴血。
他坐回椅子时差点撞翻李怡的汤碗，被元彬伸手稳稳托住：“太峰，你这是要飞？”
“元哥！”徐太峰抓住他的手腕，掌心全是汗，“刚才风投的俞总说，他们看过最新数据，愿意按八千万估值进A轮！产品下个月就能量产，我爸那养老院已经签了首批订单——”他转头看向徐娇娇，眼里亮得像淬了星火，“娇娇，你这天使轮投的五十万，等上市能翻二十倍！”
元彬慢悠悠抽回手，用公筷给许妈妈夹了块清蒸鲈鱼：“许姨尝尝这个，刺少。”他余光瞥见徐娇娇耳后泛起薄红，故意提高声调，“二十倍？那徐警官可成投资天才了——就是不知道，这手环要是连雨天信号延迟，会不会把老人晨练的心跳误报成心梗？”
“元彬！”徐娇娇拍桌而起，警帽在椅背上晃了晃。
她后腰的枪套蹭过椅背，金属扣发出轻响，“你就是看不得别人好是不是？太峰的产品测试过一百次——”
“一百次实验室测试，不如一次暴雨天实测。”元彬依旧坐着，手指在桌布上敲出规律的节奏。
他能感觉到窗外雨幕里悬浮的水分子正随着灵力微微震颤，但终究没动用半分仙力——这人间烟火里的争执，比云海翻涌更有意思，“上个月梅雨季，深科微的芯片在湿度85%以上时，传输延迟能到0.7秒。老人要是真犯了病……”
“够了！”徐娇娇眼眶都红了。
她抓起桌上的纸巾擦了擦嘴角，动作重得几乎要擦破皮肤，“你就是故意跟我作对！”
许妈妈一直没说话。
她夹菜的动作慢下来，目光在元彬给徐娇娇递纸巾的手上停了停——元彬的指尖刚碰到徐娇娇手背，对方就像被烫到似的缩了回去，可耳尖的红却从后颈漫到了耳垂。
老太太夹起一颗糯米藕，忽然开口：“娇娇啊，你小时候最怕打雷，每次下雨都要钻我怀里。”她浑浊的眼睛里浮起笑意，“刚才小元给你递纸巾那手，倒像你爸当年给我撑伞时的架势。”
包间里的空气陡然一静。
徐立坤夹菜的手顿在半空，李怡低头搅着碗里的汤，连徐太峰都忘了看手机。
徐娇娇张了张嘴，想说“许姨您别乱说”，可元彬似笑非笑的眼神扫过来，她突然想起三天前在江滩，这个男人背着她踩过积水时，后颈被雨水打湿的温度。
“妈，我想去趟洗手间。”徐娇娇抓起警帽扣在头上，帽檐压得低低的，遮住泛红的眼尾。
许妈妈放下筷子，动作利落地站起身：“我也去。老徐，你跟小元他们聊。”她扶着徐娇娇的胳膊往门外走，经过元彬身边时顿了顿，轻声说：“小元啊，雨大，一会儿走的时候把伞带上。”
元彬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听着走廊里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忽然轻笑一声。
他指尖轻轻划过桌面，刚才被徐娇娇踹过的胫骨处，一丝若有若无的灵力正缓缓游走——修仙者的身体早该不痛了，可他偏要留着这点人间的疼，像留着颗糖纸都没拆的糖。
窗外的雨还在下。
玻璃上的水痕越积越长，终于连成一片，模糊了街对面的霓虹灯。
徐太峰的手机又震动起来，他看了眼屏幕，手忙脚乱去接，却被元彬按住肩膀：“太峰，你那传感器的防水等级……”
“俞总到了！”
包间门被推开，带着一股湿冷的风。
穿驼色大衣的男人站在门口，发梢滴着水，手里提着个黑色公文包——正是风投的俞泓。
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元彬身上，瞳孔微微一缩：“元……元先生？”
元彬站起身，笑着伸出手：“俞经理，又见面了。”他掌心还残留着刚才被徐娇娇踹过的温度，在雨水与暖气交织的雾气里，像团若有若无的火。
许妈妈扶着徐娇娇走进洗手间时，镜子里映出两个身影。
老太太关上门，转身把徐娇娇抵在洗手台上，目光像把老秤砣：“说吧，你跟小元到底怎么回事？”
徐娇娇望着镜子里自己发红的耳尖，突然想起江滩边被雨水打湿的背，想起元彬说“我修仙的，淋不湿”时那副欠揍的笑——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像塞了团被雨水泡过的棉花。
“许姨……”她刚开口，外面就传来俞泓的声音：“元先生，关于太峰科技的项目……”
洗手间的换气扇嗡嗡响着，混着外面若有若无的对话。
徐娇娇望着镜子里许妈妈期待的眼神，忽然觉得，有些事或许该说了。
许妈妈关了洗手间的门，瓷砖地面倒映着两人重叠的影子。
徐娇娇背靠着洗手台，警帽檐下的碎发被暖气烘得微卷，像团没理顺的毛线。
许妈妈伸手捏了捏她发烫的耳垂，声音里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我就说你最近总往福来居跑，原来是有心事。
跟姨说实话，你和小元处对象多久了？\"
\"没...没处对象。\"徐娇娇的喉结动了动，指尖无意识抠着警服第二颗纽扣——那是她紧张时的老毛病，小时候被老师叫家长也这么抠。
镜子里她的耳尖红得要滴血，连后颈都泛着粉，\"就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会给你递纸巾时手碰手？
普通朋友能记住你怕打雷？\"许妈妈从包里摸出块薄荷糖，剥了糖纸塞进徐娇娇嘴里，\"你爸当年追我时，也就比这多买了两斤橘子。\"她眯起眼回忆，\"上回在社区义诊，我听王主任说小元是市一院最年轻的副主任医师，还跟人合开了家生物医药公司？\"
徐娇娇被薄荷糖冰得皱了皱眉，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元彬在急诊室连做七台手术，出来时白大褂后背全是汗，却还能笑着给她带杯加了双倍糖的豆浆。
她咬了咬后槽牙：\"那是他装的！
上回我抓小偷摔了腿，他非说自己会'仙法'能治伤，神神叨叨的——\"
\"仙法？\"许妈妈的眼睛突然亮了，\"我老家有个老中医也会推拿，按按就能消肿。
小元要是有这本事，那是咱们娇娇有福气！\"她越说越激动，手指点着徐娇娇的肩，\"你可别学你表姐，当年嫌人家技术员木讷，嫁了个油嘴滑舌的，现在天天跟人打离婚官司。
小元刚才给我夹鱼时，挑刺儿挑得比我闺女还细——\"
\"许姨！\"徐娇娇急得直跺脚，警用皮鞋跟敲在瓷砖上\"哒哒\"响，\"我们真分了！
半年前就分了！\"
这话像颗小炸弹，炸得许妈妈愣在原地。
她扶着洗手台的手颤了颤，薄荷糖纸从指缝里滑落：\"分...分了？
好好的怎么分了？\"
\"他太奇怪了！\"徐娇娇脱口而出，可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她想起元彬深夜在阳台仰头看月亮，说\"今晚月相适合练气\"；想起他能准确说出三天后暴雨的时辰，却说是\"观云气\"；想起分手那天他站在雨里，说\"等我修为再高些，或许能让你信\"——那时她只当他是被医闹刺激出了癔症。
许妈妈突然伸手摸她的额头：\"没发烧啊？
小元哪里奇怪了？
上回我孙子闹积食，他开的消食方比医院开的还管用；上个月社区停电，他摸黑给张奶奶换灯泡，梯子都没晃一下。\"她越说越气，\"我看是你这丫头挑三拣四！
当年追你的小王老师多踏实，你嫌人不会打篮球；后来那个开奶茶店的，你又嫌人身上有奶香味——\"
\"许姨！\"徐娇娇打断她，声音里带着点哽咽，\"他说他是神仙转世！
你听过哪个正常人说这种话？\"
洗手间的换气扇突然\"嗡\"地加大了转速。
许妈妈的手停在半空，盯着镜子里徐娇娇发红的眼尾，突然\"噗嗤\"笑出声：\"傻丫头，我年轻时你王叔还说他是玉皇大帝派来保护我的呢——后来不也踏踏实实给我打了三十年洗脚水？\"她掏出纸巾给徐娇娇擦脸，\"小元要是真有那本事，能治疑难杂症能保平安，那是咱们家烧高香。
就算是说胡话...你看他那模样，像不像《西游记》里的小白龙？\"
徐娇娇被她逗得破涕为笑，抽抽搭搭地擦脸：\"许姨你别胡说——\"
\"我胡说？\"许妈妈把纸巾往她手里一塞，\"刚才小元说太峰项目的漏洞，你急得拍桌子；他被你踹了腿，还能给李医生夹排骨。
这要不是心里有你，我把这洗手台吃了！\"她看了眼手表，\"走，回去吃饭，我倒要看看这神仙转世的小元，还能说出什么门道。\"
两人推开门时，包间里的气氛像泡在凉白开里的茶叶——闷着股说不出的沉。
徐立坤正端着茶杯抿茶，目光在元彬和俞泓之间来回扫；李怡捏着筷子尖，把碗里的米饭戳成了团；徐太峰的西装领口湿了一片，不知道是刚才洒的茶还是汗。
元彬坐在原位，指尖还搭着半杯温茶。
见她们进来，他冲许妈妈笑了笑：\"许姨，我让服务员热了碗南瓜粥，您胃不好，喝这个舒服。\"
\"哎，好。\"许妈妈应着，眼角的皱纹全舒展开来，坐回主位时特意把徐娇娇往元彬那边挤了挤。
徐娇娇红着脸要躲，却被许妈妈按住肩膀，只能别扭地坐着，脚尖在桌下轻轻碰了碰元彬的鞋尖——像小时候偷拿糖果被发现，偷偷踢妈妈的裤脚。
俞泓翻开公文包，抽出一沓资料推到徐太峰面前：\"太峰科技的用户增长数据很漂亮，但元先生提到的湿度延迟问题...\"他抬眼看向元彬，\"元先生说深科微芯片在85%湿度下延迟0.7秒，这个数据准确吗？\"
元彬端起茶盏，水汽模糊了他的眉眼：\"深科微上月给某军区做的环境测试报告，我恰好看过。\"他放下茶盏时，杯底与木桌相碰的轻响让徐太峰猛地一颤，\"智能手环不是玩具，老人的心跳数据延迟0.7秒，足够让急救车错过黄金三分钟。\"
徐太峰的喉结动了动，手指把资料边缘捏出了褶皱：\"元哥，我们跟深科微签了对赌协议，下一批芯片会升级防水模块——\"
\"升级需要三个月。\"元彬打断他，\"太峰，你爸的养老院下个月就要装首批设备。
要是真出了事故...\"他没再说下去，目光扫过许妈妈鬓角的白发，\"你准备怎么跟那些老人的子女交代？\"
包间里静得能听见雨水打在玻璃上的\"噼啪\"声。
徐立坤放下茶杯，杯底重重磕在桌上：\"太峰啊，我当年在派出所管社区，见过太多拍胸脯打包票的。\"他摸出根烟又放下，\"你表姐夫搞p2p时也说稳赚，结果现在还在局子里蹲着。\"
徐太峰的脸涨得通红，刚要开口，俞泓却合上了公文包：\"元先生的意见很专业。
这样，我让风控部重新评估，三日后给你答复。\"他起身时冲元彬点头，\"元先生，改日再请教。\"
门\"吱呀\"一声关上，徐太峰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在椅子里盯着桌面。
徐娇娇看着他发红的眼眶，刚要开口安慰，却见徐立坤捏着筷子敲了敲碗沿：\"太峰，你爷爷当年修钢笔，修坏一支赔三支；你爸开养老院，每个老人的药都要核对三遍。\"他的声音沉得像压了块石头，\"做实业不是吹气球，气太足...容易炸。\"
元彬垂眼夹了块藕片放进许妈妈碗里，余光瞥见徐娇娇正咬着嘴唇看他。
窗外的雨还在下，玻璃上的水痕顺着窗框往下淌，像谁藏了满腹的话，却又咽回了喉咙里。
雨势渐密时，李怡忽然放下筷子，指尖轻轻叩了叩徐太峰面前的项目书：\"深科微的芯片我接触过。\"她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带着医者特有的严谨，\"上个月我参与过老年科的智能设备测评，确实测到过湿度超标的延迟问题。
不过...\"她抬眼看向元彬，\"元主任之前牵头研发的医疗级传感器，防水等级是Ip68，传输延迟能压到0.2秒以内。\"
徐太峰猛地直起身子，西装前襟的茶渍都顾不得擦：\"李医生是说...元哥公司的传感器？\"
元彬正给许妈妈续南瓜粥，闻言手顿了顿：\"我们那批传感器还在临床验证期。\"他舀起一勺粥吹了吹，递到许妈妈手边，\"不过太峰要是不嫌弃当回白老鼠——\"
\"不嫌弃！\"徐太峰差点掀翻椅子，被徐立坤伸手按住后颈才坐回原位，\"元哥你说个数，多少钱我都...\"
\"谈钱就外道了。\"元彬放下粥碗，指节抵着下巴笑，\"你把养老院首批设备的数据分析权限给我，就当交换。\"他瞥了眼徐娇娇紧绷的下颌线，又补了句，\"顺便让徐警官监督进度，省得她总说我拆台。\"
\"谁要监督你...\"徐娇娇的耳尖又红了，却没像往常那样反驳。
她盯着元彬指节上淡淡的茧——那是握手术刀和修仙法诀留下的双重痕迹，突然想起昨夜值班时，他发过来的消息：\"明晚月出时，阳台有云气，带你看星星。\"当时她回了个\"神经\"，此刻却鬼使神差地应了，\"行，我盯着。\"
许妈妈在桌下踢了踢徐立坤的脚，老警察立刻心领神会，摸出手机翻照片：\"太峰啊，你张叔家孙子的百日宴，小元给挑的长命锁，那手艺——\"
\"爸！\"徐娇娇急得去捂他的嘴，却被元彬笑着拦住。
他的掌心覆在她手背上，温度比常人高两度，像块捂热的玉：\"许姨说得对，我确实该送点见面礼。\"他望着徐娇娇骤缩的瞳孔，压低声音，\"比如...解释清楚三个月前暴雨夜，是谁说'再闹就把你绑到雷峰塔下'，结果自己先缩进我怀里的？\"
徐娇娇的手在他掌心里抖了抖，突然抽回手抓起茶杯猛灌，酸梅汤呛得她眼眶泛红。
元彬却像没看见似的，转向徐太峰：\"下周三上午十点，带样品去我公司实验室。\"他指节敲了敲桌面，\"记得把你爸的体检数据也带上，我让研发部针对性调参数。\"
\"哎！\"徐太峰忙不迭点头，手机又开始震动——这次是深科微的技术总监来电。
他看了眼元彬，突然挺直腰板接起电话：\"王工，我这边有个更优的传感器方案...对，医疗级的。\"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小了，玻璃上的水痕变成细密的珠串，在霓虹灯下闪着碎钻似的光。
许妈妈夹起块桂花糕塞进徐娇娇碗里，故意提高声音：\"小元啊，上回说的你那套'仙法推拿'，改日来家里给我按按肩？
我这老寒腿，下雨天疼得睡不着。\"
元彬垂眼替她理了理滑落的围巾，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次：\"许姨要是信我，明晚我带套砭石过来。
月相正好，灵力足。\"他抬眼时，目光越过徐娇娇泛红的耳尖，落在窗外渐停的雨幕上——云层里有星子在钻，像谁撒了把碎银。
徐娇娇盯着碗里的桂花糕，突然伸手扯了扯元彬的衣袖。
她的指尖还带着酸梅汤的凉意，声音轻得像飘在雨里：\"...雷峰塔的事，不许再提。\"
元彬低头时，发梢扫过她警帽的帽檐：\"那得看徐警官今晚愿不愿意跟我去江边。\"他顿了顿，\"月出时，云气最盛。
我教你认...北极星。\"
徐立坤突然咳嗽一声，端起茶杯遮住嘴角的笑。
李怡低头划拉手机，屏幕上是元彬公司传感器的专利文件——她早发现了，这个总说自己\"修仙\"的男人，连搞科研都带着点仙人的通透，总能在最紧要处拨云见日。
徐太峰挂了电话，眼睛亮得像重新充了电：\"元哥，深科微说愿意配合升级！
他们工程师听说咱们用医疗级传感器，主动提出分担测试费用！\"
元彬没接话，只是望着徐娇娇。
她警帽下的碎发被暖气烘得微卷，像朵软乎乎的云。
他忽然想起初遇那天，她举着警棍追小偷，雨幕里的侧影比剑修的剑光还亮。
那时他想，这人间烟火，倒比仙宫的琉璃瓦有意思多了。
\"吃饭吧。\"他夹起块徐娇娇最爱的糖醋排骨，\"再不吃，李医生可要把排骨都吃完了。\"
李怡抬头，正撞见徐娇娇抢在她前面接住排骨的小动作。
她笑着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元彬腕间若隐若现的青玉手串上——那是修仙者的法器，她早听护士们说过。
只是此刻，那串青玉在暖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倒更像块沾了人间烟火的玉。
雨彻底停了。
街对面的霓虹灯重新清晰起来，有晚归的情侣举着伞从窗前走过，笑声撞在玻璃上，碎成一片暖融融的光。
元彬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徐娇娇放在桌下的手，像碰了碰一片刚停的雨——凉丝丝的，却带着春天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