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美晶把贴在胸口的手机慢慢松开时,茶几上的座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经纪人张姐的号码。
她接起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显带着颤抖:“美晶,你看新闻了吗?”
手机屏幕自动亮起,她鬼使神差地点开娱乐新闻,标题刺痛了她的眼睛——《顶流女星涉黄?
会所扫黄现关键线索,知情人曝“长腿白裙”特征吻合某国民女神》。
配图是模糊的监控截图,穿白裙的背影打了码,但那身高腿长的比例,就连发尾微卷的弧度都和她上个月出席慈善晚会时的造型一模一样。
“刚刚有三家品牌方来询问,还有两家代言要提前终止。”张姐带着哭腔说道,“但我查过了,你最近三个月根本没去过那家会所!可现在全网都在传‘权美晶被包养’的词条,营销号说你……说你陪酒时被抓了现行!”
权美晶的指尖颤抖着,突然想起今早元彬说要“处理些麻烦”。
她翻到通讯录最顶端那个备注为“水德星君”的号码,鬼使神差地拨了过去。
“嘟——”
“喂?”
是元彬的声音,还夹杂着引擎的轰鸣声,他应该是在开车。
“那些新闻……”她喉咙发紧,“是你做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风声突然变大,像是打开了车窗:“崔正道的人把会所当成洗钱的窝点,我让老周把监控里所有能和你特征对上的画面都放出去了。”他语气平淡,“他们总爱用女明星当挡箭牌,这次就让他们尝尝被自己的刀割的滋味。”
权美晶紧握着手机的手青筋暴起。
三个月前有投资人逼她陪酒,还用“不配合就买通媒体黑你”来威胁她,她咬着牙喝到胃出血都没松口。
此刻看着热搜上“清纯人设崩塌”的词条,她突然笑出了声——原来被黑也能这么痛快。
“美晶?”元彬察觉到她情绪不对。
“我没事。”她吸了吸鼻子,“就是突然觉得……你这招真损。”
电话里传来低沉的笑声,混合着风声钻进她的耳朵:“等我回家。”
挂断电话时,权美晶摸了摸发烫的耳垂。
她点开热搜,发现“权美晶工作室”的官方声明已经置顶了,是张姐趁她发呆时紧急发布的——附上了三个月内所有行程的监控截图,就连在便利店买关东煮的小票都贴出来了。
评论区开始有人翻旧账,说她去年在剧组给群演让伞,上个月匿名捐了三所希望小学。
她盯着手机,突然明白了元彬说的“处理麻烦”是什么意思。
他不是简单地为她澄清,而是把脏水直接泼回给了原主,然后再给她递上擦脸的手帕。
另一边,元彬的越野车正行驶在深夜的街道上。
副驾上的权启龙裹着他的外套,额角的纱布渗出淡淡的红色,却还在刷手机:“姐夫,你看,我姐的词条从‘涉黄’变成‘人间清醒’了!”
“谁是你姐夫?”元彬瞥了他一眼,稳稳地转动着方向盘。
权启龙嘿嘿笑道:“我姐看你的眼神就像看星星一样,我妈说过,女孩子看男人要是眼里有光,那就是动了真心。”
手机突然震动,是宋真打来的电话。
元彬按下免提,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显带着讨好:“元先生,崔老刚才给我打了电话,说这事儿……差不多就行了?”
“差不多?”元彬的指节捏得发白,“崔正道的人把权启龙堵在巷子里打断两根肋骨的时候,怎么不说差不多?他让手底下的会所逼良为娼的时候,怎么不说差不多?”
“元先生,崔家在道上的面子……”
“我给过面子了。”元彬突然踩下刹车,越野车在路边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上个月他孙子在酒吧耍酒疯掀了美晶的裙子,我没废掉那小子的手。三天前他的人绑架权叔,我没把那辆黑车沉到江底。现在他应该明白——我给的面子,是看在美晶不愿意沾血的份上。”
电话那头沉默了。
元彬能想象出宋真擦冷汗的样子,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他艰难地说:“崔老说……明早九点,青禾会顶楼,他想见您。”
“让他等着。”元彬挂了电话,重新发动车子时,从后视镜里看到权启龙正缩着脖子看着他,“看什么?”
“姐夫你刚才……好吓人。”权启龙摸着自己被打断的肋骨,突然咧嘴笑了,“比我爸打我时还吓人。”
元彬没有接话,目光扫过导航——已经到达权美晶的小区。
楼下的路灯下,一辆黑色商务车缓缓停下。
车门打开的瞬间,权启龙像小炮弹一样冲了出去,扑进下车的中年女人怀里:“妈!”
权妈妈被撞得踉跄了一下,但还是紧紧地搂住了儿子,手指摸到他额角的纱布时突然颤抖起来:“启龙?启龙你怎么了?”
权爸爸从另一侧下了车,鬓角的白发在路灯下闪着银光。
他盯着儿子苍白的脸,喉结动了动,声音沙哑得像砂纸:“你妈接到电话说你被绑架,急得在火车站哭……到底怎么回事?”
“是姐夫救的我!”权启龙转身拽住元彬的袖子,“就是他!那天有坏人拿棍子打我,姐夫用椅子挡了一下,然后那些人就全都躺在地上哭了!”
权爸爸和权妈妈同时抬起头。
权妈妈的眼睛红得像兔子一样,上下打量着元彬:“你是……美晶的男朋友?”
元彬还没来得及说话,权美晶的声音从楼上传了下来:“爸!妈!”
众人抬头望去,权美晶正扒着二楼的窗户往下看,月光把她的轮廓勾勒得十分柔和,但眼底的红色却藏不住。
她转身往楼下跑,一只拖鞋都跑掉了,赤着脚踩在楼道的大理石上,“啪嗒啪嗒”的声音就像心跳声一样。
等她跑到楼下时,权妈妈已经松开了儿子,把元彬上上下下打量了三遍:“小元多高?做什么工作的?家是哪儿的?”
“妈!”权美晶扑进妈妈怀里,声音带着鼻音,“您先别问了,启龙受伤了,咱们先上楼。”
一行人挤进了权美晶的小两居室。
权爸爸突然抄起茶几上的钱包,“啪”地拍在权启龙背上:“你小子哪来的两万块?我和你妈在工地搬砖一个月才挣五千!”
权启龙缩到元彬身后,捂着火辣辣的后背:“是姐夫给的!他说让我别告诉你们,怕你们担心!”
“什么姐夫?”权爸爸瞪大了眼睛,“美晶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我们怎么不知道?”
权美晶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
她看着元彬——他正垂着眼整理权启龙的纱布,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就像一块被月光洗过的玉。
“叔,钱是我给的。”元彬抬起头,目光坦然,“启龙被打那天,是我送他去的医院。”
权妈妈突然拉住权美晶的手,指尖冰凉:“美晶,你跟妈说实话……小元是不是……是不是包养你?”
“妈!”权美晶急得眼眶发红,“我不是那种人!”
“那你们什么关系?”权爸爸的声音低沉下来,“你二十岁就说要当演员,我们咬着牙供你。现在你红了,带个男人回家连关系都不敢说?”
客厅里的空气突然凝固了。
权启龙缩在沙发角啃着苹果,权美晶攥着衣角,指甲几乎都掐进肉里了。
元彬看了一眼厨房,转身走了进去。
“叮——”
抽油烟机的声音响起时,权妈妈小声说:“这孩子倒是会找借口。”
可五分钟后,红烧肉的甜香混合着鸡汤的鲜味弥漫了出来。
权启龙第一个蹦了起来:“姐夫你是不是放了蜂蜜?我闻着比咱小区楼下张奶奶做的还香!”
等元彬把四菜一汤端上桌,权爸爸夹起一筷子清炒时蔬,刚放进嘴里就瞪大了眼睛:“这菜……怎么这么鲜?”
权妈妈喝了一口鸡汤,眼泪突然掉了下来:“像……像你姥姥熬的,我小时候发烧,她就给我熬这个。”
权美晶夹起一块红烧肉,入口即化的甜香裹挟着熟悉的温暖,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元彬时,他也是这样,用一碗热粥就抚平了她所有的不安。
“小元,你这手艺……”权爸爸放下筷子,语气缓和了一些,“跟谁学的?”
“以前在山上待过几年。”元彬盛了一碗汤推到权妈妈面前,“叔,阿姨,我和美晶……还没确定关系。但我保证,以后不会让她受委屈。”
权妈妈抹了一把眼泪,突然握住元彬的手:“我们老两口没什么文化,但能看出你是个实在人。美晶这孩子倔,你多担待。”
权爸爸咳嗽了一声,把最后一块红烧肉夹到权启龙碗里:“臭小子,以后跟着小元学,别再惹事。”
权启龙咬着肉含糊地答应了,权美晶却盯着元彬被妈妈握住的手,心跳得厉害。
她突然明白,所谓“家”的温度,从来不是靠解释就能得到的,而是像这锅汤一样,用慢火细细熬煮,自然就能入味。
深夜,等权家二老回房休息后,权美晶站在厨房收拾碗筷。
元彬靠在门框上,月光从他背后洒进来,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今天的事……谢谢。”她低着头擦着盘子,声音轻得像叹息。
元彬没有说话,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盘子。
在水流冲刷瓷盘的声音中,他突然说:“明天见崔正道,可能会晚些回来。”
“我等你。”权美晶抬起头,眼睛亮得像星星一样。
同一时间,三十公里外的青禾会顶楼。
崔正道坐在檀木茶台前,盯着手机里权美晶的澄清声明,指节捏得发白。
“家主,崔小姐到了。”
门被推开,一位穿着月白色旗袍的女子款款走了进来,发间的珍珠簪子在灯光下闪烁着冷光。
崔正道放下茶盏,目光落在她颈间的翡翠坠子上——那是崔家传给嫡系长女的信物。
“从珂,”他声音沙哑,“你说要亲自处理元彬的事,现在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