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宿的霓虹灯在雾里晕成一团暖红,岳芸的惊呼声像根细针,精准扎进陈小二后脊梁。
他裤袋里的木头袋子\"啪\"落地的瞬间,后颈汗毛根根倒竖——那是行窃十年练出的直觉,麻烦找上门了。
\"陈小二?
你不是说去云栖山采药吗?\"前台小少妇擦柜台的手顿住,眼影被暖气烘得泛着细闪。
她二十七八岁,圆领毛衣领口露出半截金项链,说话时胸脯微微起伏,\"我还说你要是采着野山参,得请我吃火锅呢。\"
陈小二弯腰捡木头袋子时,瞥见玻璃门外站着一男一女。
女的红着眼眶,男的穿件洗得发白的灰夹克,正垂眼盯着他脚边——那发绳他认得,是从岳芸背包上扯下来的,原本想卖废品时顺道扔了,鬼使神差塞在裤袋里。
\"采着宝了。\"他直起腰,缺角的门牙在暖光下闪了闪,故意用肩膀撞了下柜台,\"山货哪有活计来钱快?
我跟你说,今个儿在云栖寺......\"
\"得得得。\"小少妇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手指戳了戳他胸口,\"少跟我卖关子。
对了,三楼302的张哥刚打电话,说要叫洗头房小妹。
你要捎带一个不?\"她眼尾上挑,\"我帮你喊,算你半价。\"
陈小二喉结动了动,手刚要往她腰上摸,突然听见玻璃门\"吱呀\"一响。
那穿灰夹克的男人扶着岳芸进来了,岳芸的目光像磁铁,直往他裤袋里的木头袋子黏。
\"我去楼上歇会儿。\"陈小二干笑两声,抄起木头袋子往楼梯跑,破洞牛仔裤膝盖处的线头在楼梯扶手上勾了一下。
他两步并作三步窜到二楼,拐进205房时,后背已经浸了层薄汗——十年扒手,他太清楚那男人看他的眼神了:不焦不躁,像猫盯着老鼠洞。
反锁上门,陈小二把木头袋子往床上一扔。
这袋子他之前没细看,木头表面刻着歪歪扭扭的纹路,摸起来凉丝丝的,比普通布包沉不少。
他扯出岳芸的背包,拉链一拉到底,东西\"哗啦\"倒了半床:三张红票子,身份证,银行卡,还有部玫瑰金手机。
身份证上的照片让他愣了愣——岳芸才二十二岁,小圆脸,鼻尖有颗淡痣,比刚才在山路上看见时还嫩。\"大学生吧?\"他叼着根烟点上,手指碾过身份证边缘,\"背包带子都磨破了,装什么宝贝呢?\"
手机屏亮了。
他试了三次密码,前两次输\"\"没开,第三次鬼使神差输了身份证后六位,\"滴\"的一声,屏幕弹出微信聊天框。
最上面是个备注\"香香\"的对话框,最后一条消息是两小时前:\"芸芸你到云栖寺没?
我跟你说,那个求姻缘的签筒可灵了,上次我......\"往上翻,全是\"新做的美甲好看不健身房教练帅得我心跳加速你说元彬那小子是不是故意躲着你\"之类的。
\"城里人真会玩。\"陈小二嗤笑一声,划拉到相册,全是寺庙香火、山间野花,连张自拍都没。
他正要关手机,短信提示音\"叮\"地响起。
收件箱里躺着条银行通知:\"您尾号7890的储蓄卡于15:23收入人民币.00元,当前余额.47元。\"
陈小二的烟\"啪\"地掉在床单上,烧出个焦黑的洞。
他扑过去抓起手机,手指抖得按不准屏幕,来回翻了三条余额提醒——五万、十万、八十万,最后一条是今天下午的,八位数的余额刺得他眼睛发疼。
\"操他娘的。\"他喉结滚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女的哪来这么多钱?
中奖了?
还是......\"他突然想起云栖寺山门外停的那辆黑色奔驰,车牌是\"沪A\"开头的,\"难不成是哪个老板的情妇?\"
手机在他掌心发烫。
陈小二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摸到床头的诺基亚老人机,翻出\"小毛\"的号码。
小毛是他道上的兄弟,在网吧当网管,最会破解手机密码,上次还帮人套过信用卡。
\"喂?
毛子。\"他压低声音,\"你现在来吉祥民宿205,我这儿有笔大买卖。\"
\"啥买卖?\"小毛的声音带着网吧特有的嘈杂,\"我正帮人代练呢......\"
\"八万!
不,十万!\"陈小二咬着牙,\"只要你帮我把这张卡的密码弄出来,分你两成。\"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
过了两秒,小毛的呼吸声粗了:\"你等着,我骑电动车十分钟到。\"
挂了电话,陈小二把银行卡在指尖转了两圈。
窗外的雾更浓了,霓虹灯透过玻璃渗进来,在银行卡上镀了层暧昧的红。
他正琢磨着等钱到账后先买辆二手捷达,再去市区租间带空调的房子,突然听见\"咚咚\"的敲门声。
\"这么快?\"他搓了搓手,把银行卡塞进袜子里,又用枕头盖住岳芸的背包。
敲门声又响了两下,这次更急了些。
陈小二扯了扯皱巴巴的t恤,凑到猫眼往外看——门外站着的,正是那个穿灰夹克的男人。
陈小二的手指在门把手上僵了三秒。
他原以为是小毛风风火火撞上来,可猫眼那道身影太过沉稳,像块压在雾里的青石板——这哪是毛子那猴儿似的急性子?
\"谁啊?\"他扯着嗓子喊,后背贴上门板,右手悄悄摸向裤兜。
那里藏着片刮胡刀片,是他行窃时防事主纠缠的\"底牌\",边缘还沾着上回划破农民工手腕的暗褐血渍。
\"岳芸的东西,在你这儿。\"元彬的声音像浸了凉水的石头,隔着门板渗进来。
陈小二喉结滚了滚,突然咧嘴笑出声:\"兄弟是不是认错人了?
我一山里采药的,能偷啥金贵物件?\"他边说边猛地拧开门,左手举着从床头柜摸来的镊子就往元彬面门扎——这招是跟道上混的老贼学的,专挑人猝不及防时攻其眼睛,当年老贼就是靠这手在派出所里多混了三回。
刀片擦着元彬右耳划过,带起一缕碎发;镊子尖儿离左眼球只剩半寸,却像戳在棉花上,被元彬抬手指尖轻轻一挡。
陈小二正想抽手再刺,突然发现元彬锁骨处有道血痕——是刚才刀片划的,可下一秒那血珠竟像被吸进皮肤里,只留道淡红印子,眨眼就没了。
\"你......你是人是鬼?\"陈小二的冷汗顺着下巴砸在地板上,手里的刀片\"当啷\"掉地。
他后退两步撞翻椅子,后腰磕在床沿,岳芸的背包\"啪\"地弹开,身份证和银行卡滑出来,在地上摊成一片。
元彬弯腰捡起身份证,指尖扫过岳芸照片上那颗淡痣:\"人。\"他抬头时,眼尾有缕幽蓝闪过,像深潭里的月光,\"但比你见过的人,多活了几世。\"
陈小二的裤裆突然一热——他吓尿了。
十年扒窃,他见过撒泼的主妇、追着砍人的醉汉、举着菜刀的摊主,可从没见过伤口自己愈合的活物。
他跪下来爬向元彬脚边,鼻涕混着眼泪糊在灰夹克裤管上:\"爷!
我错了!
东西都在这儿,您全拿走!
求您别......别索我命!\"
元彬蹲下身,指尖勾住陈小二后颈衣领,像拎只待宰的鸡。
他把岳芸的背包抖开,银行卡、手机、三张红票子依次落回包内,末了拿起那部玫瑰金手机。
屏幕亮着,停在相册界面——陈小二刚才翻到一半,最后一张照片是云栖寺后山的老槐树,树洞里塞着个褪色的红布包,布包上绣着歪歪扭扭的\"平安\"二字。
元彬的拇指在屏幕上顿住。
他盯着那红布包看了足有半分钟,喉结动了动:\"这照片,什么时候拍的?\"
\"今、今天下午!\"陈小二抖得像筛糠,\"我在云栖寺外偷背包,那女的接电话说要去后山找什么老物件,我就......就跟过去拍了照,想......想看看有没有值钱的!\"他突然想起什么,指着手机相册,\"您要是想要那红布包,我带您去!
树洞位置我记着呢!\"
元彬没接话。
他的指尖轻轻按在陈小二后颈大椎穴上,陈小二立刻觉得有团冰水顺着脊梁骨往下钻,疼得他额头抵着地板直哼哼。
直到元彬松开手,他才发现后颈渗着血珠——那是被元彬指甲尖儿压出来的,可刚才元彬根本没用力。
\"起来。\"元彬把背包递给门外探进头的岳芸,\"跟我走。\"
\"走?
去哪儿啊爷?\"陈小二的腿软得像煮熟的面条,被元彬拎着衣领拖到门口时,正好听见楼下传来电动车\"吱呀\"的刹车声。
他猛地抬头——是小毛的破电动车!
那家伙总爱把排气管敲出个洞,声音跟破锣似的。
\"毛子?\"陈小二的嗓子突然拔高,\"毛子我在二楼!\"
元彬的手在他后颈一按。
陈小二立刻觉得舌头像被线拴住,后半截话卡在喉咙里,只发出\"嗬嗬\"的闷响。
他看见小毛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穿着印着\"动感网吧\"的蓝马甲,手里还攥着台银色笔记本电脑——那是他破解密码的\"家伙什\"。
\"小二?\"小毛仰头喊,\"你龟孙儿藏哪屋呢?\"
陈小二急得直蹬腿,可元彬的手像块磁石,压得他连头都抬不起来。
他只能用余光瞥见元彬低头看了眼手表,又扫向楼梯口的小毛,嘴角勾出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走。\"元彬拽着陈小二往楼下走,经过小毛身边时,陈小二分明看见那家伙打了个寒颤,抱着笔记本电脑退到墙角,连句\"你谁啊\"都没敢问。
民宿外的雾更浓了,霓虹灯在元彬背后晕成模糊的光斑。
陈小二被推进副驾驶座时,听见小毛在后面喊:\"小二!
你丫的钱还没分我呢!\"他想回头应两句,可元彬已经发动了车,引擎声盖过了小毛的骂骂咧咧。
后视镜里,小毛的身影渐渐变成个模糊的蓝点。
陈小二摸着后颈还在渗血的伤口,突然想起刚才元彬看手机时的眼神——那根本不是普通人该有的眼神,像在看件丢失了几百年的宝贝。
他咽了口唾沫,偷偷瞄向元彬搁在方向盘上的手。
那双手背有层薄茧,指甲修得整整齐齐,可刚才按在他后颈时,他分明闻到了股淡得像雾的水腥味,像极了云栖寺后山那口老井的味道。
\"爷......\"陈小二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您要带我去后山,对吧?\"
元彬没说话。
他转动方向盘,车子拐上了通往云栖山的盘山路。
雾里飘来若有若无的檀香味,陈小二突然想起十年前他在云栖寺偷香火钱时,老方丈摸着他的头说\"因果循环,终有报\"。
那时候他笑老和尚迂腐,可现在看着元彬映在挡风玻璃上的侧影,他突然信了——有些因果,可能真的要跨几世来偿。
山风卷着雾灌进车窗,陈小二打了个寒颤。
他望着车窗外渐浓的夜色,突然听见元彬低声说了句:\"把树洞的位置,记清楚了。\"
这句话像块石头沉进深潭,在陈小二心里激起层层涟漪。
他摸着裤兜里还没来得及扔掉的岳芸发绳,突然觉得,今晚这趟浑水,怕是要把他后半辈子都卷进去了。
而在他看不见的后座,岳芸的手机屏幕悄悄亮着,相册里那张老槐树的照片上,红布包的一角隐约露出截褪色的银链——那链子的纹路,和元彬颈间若隐若现的水纹玉佩,竟有几分相似。
小毛的蓝马甲被夜雾洇得发沉,他抱着笔记本电脑堵在楼梯口,看着元彬拎着陈小二往下走,脑门儿上的青春痘都憋红了:\"陈小二你耍我呢?
老子推了三个代练单子骑快车来,你倒好,跟人跑了?\"他伸脚勾住楼梯扶手,把路堵得严严实实,\"钱还没分呢,想溜?
门儿都没有!\"
陈小二后颈还疼得抽抽,被元彬拎着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勉强扭着脑袋喊:\"毛子哥我冤啊!
这爷一进门就跟抓小鸡似的逮住我,我哪敢跑?\"他偷瞄元彬没动静,赶紧加码,\"回头分你三成!
三成!
算我求你了成不?\"
小毛的眼睛立刻亮了。
他扒拉着笔记本电脑上的泡面渍,故意把脖子梗得老直:\"三成?
你当我是要饭的?\"可话音刚落,又瞥见陈小二后颈那道渗血的红印子,语气软了下来,\"行吧行吧,看在兄弟份上......哎对了,前台那小娘们儿眼尖得很,刚才我上来时她直打量我,你得把她嘴堵上。
上回我在她那儿赊了两瓶红牛没给钱,别回头她报了警。\"
陈小二忙不迭点头:\"我明儿就给她买包好烟,再请她吃火锅!\"他拿眼尾扫元彬,见对方没不耐烦,才敢接着说,\"毛子你就跟我们走,这事儿准保比代练来钱快。\"
元彬松开拎着陈小二衣领的手,往楼梯口迈了一步。
小毛的后槽牙\"咯噔\"一声,本能地往墙根缩了缩——这男人的影子压过来时,他竟觉得比网吧里那台老空调吹的冷风还凉。
\"一起。\"元彬只说两个字,转身往门外走。
陈小二连滚带爬追上,拽着小毛的袖子往车上拖:\"听见没?
爷让你一起!\"他凑到小毛耳边,声音压得像蚊子哼,\"那爷不是常人,我刚才拿刀片划他脖子,血珠子转瞬间就没了!
你可别耍滑头,保不齐他能看出咱们那点歪心思。\"
小毛的手\"啪\"地攥住笔记本电脑,掌心全是汗:\"你说真的?\"他偷瞄元彬背影,见对方正给岳芸拉开车门,动作轻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难不成是道上的狠角色?
或者......\"他咽了口唾沫,\"练过气功的?\"
\"管他是啥。\"陈小二把小毛推进后座,自己跟着挤进去,\"你就记着,咱现在是砧板上的肉,听他的准没错。\"
岳芸坐在副驾驶座上,手指绞着背包带,目光时不时往元彬搁在中控台上的手机扫。
她的玫瑰金手机正躺在元彬手边,相册页面还停在老槐树的照片上。
刚才元彬检查背包时,她瞥见他指尖在屏幕上停顿的模样,像在辨认什么旧识——可更让她心慌的,是手机里那条和香香的聊天记录:\"你说元彬那小子是不是故意躲着你?\"
她捏着安全带扣的手发颤。
三天前在奶茶店,香香把手机戳到她面前,屏幕上是元彬和个穿红裙的女人并肩走的照片。
她当场摔了奶茶杯,追出去时只看见元彬的背影,像团化在风里的雾。
从那以后她再没联系上他,今天来云栖寺求姻缘签,也是想问问菩萨,这段无疾而终的暗恋,到底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岳小姐?\"元彬的声音突然响起。
岳芸猛地抬头,见他正握着车钥匙,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她攥得发白的手指,\"系好安全带。\"
\"哦!\"岳芸手忙脚乱扣上安全带,手机在包里撞出轻响。
她假装低头理头发,余光瞥见元彬启动车子,仪表盘的蓝光映得他侧脸轮廓分明。
有那么一瞬,她觉得这张再熟悉不过的脸突然陌生起来——他从前总爱穿松垮的卫衣,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可现在他坐在驾驶座上,脊背挺得像根标枪,连转动方向盘的动作都带着说不出的利落。
车子驶入盘山公路时,天彻底黑了。
车灯劈开浓重的雾,照出路边歪歪扭扭的路牌:\"云栖山后山 3km\"。
陈小二扒着车窗往外看,山风卷着松针的清香灌进来,他后颈的伤被风一激,疼得直抽气:\"爷,再往前开五百米有个岔路口,往右是老槐树,往左......\"
\"闭嘴。\"元彬打断他。
后视镜里,他的眼睛在夜色中泛着幽蓝,像两汪深不见底的潭水。
小毛缩在角落翻笔记本电脑,突然\"咦\"了一声。
他指着屏幕上跳动的代码:\"小二你看,这女的手机定位......\"
\"毛子!\"陈小二猛地捂住他的嘴,额头的汗砸在座椅皮面上,\"瞎看什么呢?\"他偷瞄前座,见岳芸正望着窗外发怔,才松开手,\"你他妈想找死啊?\"
小毛抹了把脸上的口水,嘟囔着把电脑合上:\"我就想看看那卡的流水......\"
岳芸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听见后座的动静,喉咙发紧——手机里除了和香香的聊天,还有她偷偷存的元彬照片:去年冬天在操场,他帮流浪猫搭窝,围巾滑下来露出锁骨;上学期期末考,他趴在桌上睡觉,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这些要是被他看见,她该怎么解释?
车子突然减速。
元彬望着挡风玻璃外的路牌,上面用红漆新刷了几个字:\"前方进入武夷山支脉 注意落石\"。
山雾更浓了,车灯只能照见两米内的路面,远处的山影像巨兽的脊背,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陈小二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突然想起十年前老方丈说的话。
那时候他蹲在香客堆里扒钱包,老方丈端着茶盏站在他身后,茶水热气模糊了眉眼:\"小友可知,有些因果,要跨几世来偿?\"他当时骂老和尚装神弄鬼,可现在望着元彬握方向盘的手,他突然懂了——有些债,早晚要还;有些缘,早就在几世前埋下了根。
岳芸望着车外渐浓的山雾,摸出手机按下锁屏键。
屏幕亮起的瞬间,她看见相册里那张老槐树的照片,红布包的银链在夜色中泛着淡光,竟和元彬颈间若隐若现的玉佩纹路,严丝合缝地叠在了一起。
\"到了。\"元彬说。
陈小二抬头,车灯恰好照亮路边的老槐树。
它盘曲的枝桠像老人的手,树洞里塞着的红布包被雾气浸得发暗,却仍能看清上面歪歪扭扭的\"平安\"二字。
山风掠过,布包轻轻晃动,露出半截银链——那链子的光,和元彬颈间的玉佩,在夜色中交缠成一片幽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