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京都，九天娱乐总部大楼的顶层会议室内，气氛压抑得仿佛能凝结出冰霜。
他们忙了一晚上的功夫，才勉强控制住了舆论，没有让这风气往越发恶劣的情况发展。
但想到林锋那首看似不经意，实则杀人诛心的《消愁》，会议室里的每个人都是脸色难看。
“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一个高管气得浑身发抖，他指着屏幕上那些层出不穷的恶搞段子，声音都在颤抖，“他……他怎么敢这么做？这是赤裸裸的人身攻击！是诽谤！我们可以告他！”
“告他？”孙德海冷笑一声，那笑声比哭还难听，他眼中布满了血丝，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告他什么？告他唱了一首自己的歌吗？还是告网友们过度解读？你告诉我，我们拿什么去告？”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是啊，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林锋这一招，实在是太高，也太毒了。
他没有指名道姓，没有留下任何把柄，却用一种最艺术、最诛心的方式，将他们所有人都钉在了耻辱柱上，任由全网的口水淹没。
如果说之前的版权事件，只是让他们丢了“里子”，那么这一次，他们连最后那点可笑的“面子”，都被人按在地上，反复摩擦得一干二净。
“孙……孙总，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
郁云轩的经纪人强忍着心中的屈辱和怒火，站了出来，他的声音沙哑，“网上的风评虽然已经崩了，但我们毕竟已经勉强控制住了……这就代表我们还有机会。”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什么机会？”孙德海的语气充满了不耐。
“《我是歌王》！”经纪人的眼中，闪烁着一丝疯狂的赌徒般的光芒，“林锋虽然赢了舆论，但他终究只是个新人！他今晚在《我是歌王》上的表现，固然惊艳，但那也只是昙花一现！我不信，他能一直保持这种逆天的状态！”
他转向一直沉默不语，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的郁云轩，沉声说道：“云轩！下一期，只要你能在那个舞台上，用绝对的实力，正面击败他，我们就能把今天丢掉的所有面子，都加倍地赢回来！到时候，所有的舆论都会反转！所有人都会说，林锋不过是会耍些小聪明的跳梁小丑，而你，才是真正的王者！”
昨天夜里，郁云轩也是连忙赶回公司，虽然他身为艺人，在公关大战当中做不了什么。
但昨夜他也算是心力交瘁了一把。
如今这番话，如同一针强心剂，让郁云轩和会议室里那原本已经陷入绝望的众人，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是啊，舆论终究是虚的，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阴谋诡计，都将不堪一击。
郁云轩缓缓地抬起头，他那双向来温润的眼眸里，此刻却充满了阴鸷与怨毒。
他死死地攥着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忘不了，在保姆车上，看到林锋演唱《没离开过》时，那种从心底里升起的、名为“恐惧”和“嫉妒”的情绪。
他承认，那一刻，他真的怕了。
但现在，当他看到网络上那些将他比作“小丑”的恶毒言论时，那份恐惧，已经被无尽的愤怒和羞辱所取代。
“好。”他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
他站起身，对着孙德海和所有高层，一字一句地说道：“这段时间，我会推掉所有的通告，把自己关在练习室里，下一期《我是歌王》，我不仅要赢，我还要赢得让他，毫无还手之力！”
说完，他便不再多言，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会议室。
那决绝的背影，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悲壮。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孙德海的眼中，也终于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他知道郁云轩的实力，也相信一个成名多年的一线歌手，在拼尽全力的情况下，绝对不可能输给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
“没错，我们还有机会！”孙德海重重地一拍桌子，对着众人说道，“立刻联系节目组，不管花多少钱，下一期补位歌手的名额，必须给我拿到手！”
原本他们只是有把握能上下一期的歌王，具体情况还在和节目组接洽呢。
现在，为了翻盘！
他不管如何都要硬上！
他相信，林锋在《我是歌王》上的惊艳表现，不过是因为他对那首《没离开过》准备得太过充分，将一首歌练习了成千上万遍，才达到了那种看似完美的境界。
这是一种笨功夫，是一种可以被复制的成功。
只要郁云轩也付出同等，甚至更多的努力，就一定能扳回一城！
不过在众人纷纷点头，重新燃起斗志，开始商讨具体执行方案的时候，孙德海却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先出去。
空旷的会议室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京都璀璨的夜景，眼中闪过一丝与他身份不符的、毒蛇般的阴冷。
将希望完全寄托在郁云轩的舞台表现上？
不，那不是他孙德海的风格。
他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他缓缓地拿出手机，翻出了一个他本以为再也不会联系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喂？”电话那头，传来的是灿星娱乐老总王成泽，那充满了疲惫与不悦的声音。
“王总，别来无恙啊。”孙德海的语气，瞬间变得热情而又亲切，仿佛两人是多年未见的老友。
“孙德海？”王成泽的语气里充满了警惕和嘲讽，“怎么？打电话来，是旧事重提？我看你今晚也没有什么余力来操心我灿星娱乐的事了吧。”
他显然还对郁云轩在《王牌驾到》上，那番将灿星娱乐彻底推出去当挡箭牌的言论，耿耿于怀。
“哎，王总，你这话就太见外了。”孙德海呵呵一笑，仿佛丝毫没有听出对方的讽刺，“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们是唇亡齿寒的盟友啊！之前云轩在节目上那么说，也是为了顾全大局，把水搅浑，好让我们都有喘息的机会，不是吗？”
“说到底，我们真正的敌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林锋！”
王成泽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冷哼一声：“少来这套，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王成泽难得的硬气了一把。
“好，快人快语，我就喜欢王总你这个性格。”孙德海也不再绕圈子，直接切入了正题。
“王总，下一期的《我是歌王》，我们九天娱乐的郁云轩，将会作为补位歌手，与林锋正面对决。”
“舞台上的事情，我们会处理好，我有信心，云轩能凭实力，压制住林锋的势头。”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语气也变得更加阴冷。
“但是，王总，你也知道，一个歌手的现场表现，是会受到很多因素影响的，比如……他的心态。”
“我需要你的帮助。”孙德海终于露出了他那毒蛇般的獠牙，“你离杭城比较近，对他的底细也比我更清楚，我需要你，在节目录制之前，想办法……给他制造一点场外的麻烦。”
“什么麻烦都行，只要能……破坏他的心态，让他无法以最完美的状态，站上那个舞台。”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孙德海能清晰地听到，王成泽那变得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他知道，对方听懂了。
良久，王成泽那如同淬了冰的声音，才缓缓地从听筒里传来。
“孙德海，你可真是狠毒啊。”
“彼此彼此。”
“好。”王成泽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复仇的快感，“这件事，我接了。”
“合作愉快。”
孙德海挂断电话，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残忍而又得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