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繁音觉得很新奇。
世家贵女如沈照月这样的，屈指可数。可也想不到，这样不一般的姑娘，居然也会为情所困，对象还是那个有些不着调的诚王。
祝繁音并未直接回答她的问题：“雅一时不难，可这是沈小姐想要的结果吗？”
沈照月挑眉，忽然笑出声。
她托腮看向祝繁音：“你不会以为，我会为了赵璟做小伏低，变成他期待的那种女子吧？”
祝繁音直视着她的目光，静等后文。
“这不过是权宜之计，”沈照月神色骄傲：“眼下赵璟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可以演一下迁就他。不过，我沈照月是什么样子，他最后就得喜欢什么样子。”
沈照月微微仰着头，她像骄傲的白鹤，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情。
祝繁音这才道：“若沈小姐想学，须得问过我的主子。”
沈照月看过来，拖着调子开口：“谢清和啊……”
她吐了吐舌头：“那还是算了。”
这动作很幼稚，可由她来做，却是说不完的天真烂漫。
祝繁音不禁好奇：“沈小姐与世子爷有过矛盾？”
“那倒不至于。”沈照月摇头否认：“我对谢清和没什么意见，可是临江侯府的人我不喜欢。”
祝繁音更好奇了。
谢远山与谢清则父子，虽说在谢清和这里不大厚道，但是在汴京城的勋贵之中，也是出了名的长袖善舞。
那究竟是因何事惹到了这位？
沈照月看她神色，也不隐瞒：“你要问我从哪件事开始，我其实也说不上来，非要说的话，可能就是感觉？”
这话说得玄妙，祝繁音却深以为然。
沈照月本是冲着赵璟来的，谁曾想还未到诚王府，便听说赵璟带回一个女人，气势汹汹地扑了个空，索性无事，干脆和这个还挺聊得来的祝繁音待在一起消磨时间。
诚王府的下人们不认识祝繁音，却无人不认识沈照月。
祝繁音借着这位姑奶奶的福，招待的茶水点心都上了一个台阶。
多少是有些抚慰了连日来的疲惫。
-
另一边，赵璟带着谢清和进了宫，径直朝着慈明殿去。
赵璟压着声音和赵璟对口供：“待会儿到了地方，我先扑进去，再这样那样……”
谢清和点头。
赵璟又看一眼乔装打扮的展十七，不是很相信：“你这个假神医，靠谱吗？”
谢清和瞟他一眼：“段羚的半个关门弟子，又是我娘从小带到大的，他不靠谱谁靠谱。”
赵璟嘿嘿一笑，又问他：“你怎么突然想开了？是时机到了？”
谢清和半眯着眼：“不能再拖了，等谢清则狗急跳墙，境况就更难了。”
年关将近，宫里处处都忙。
太后看着众人里外忙碌，也跟着累。才用过膳，就倚在软榻上休息，由小宫女立在身后帮她揉着脑袋。
忽然有人一阵风似的从门外涌进来：“皇祖母！”
情绪激动，声音还不小，太后吓一跳，待看清来人才放下心：“你怎么来了，是照月那丫头又去找你了？”
赵璟：“……不是！”
他自顾拿了张凳子坐在了太后身边：“孙儿今日来找皇祖母，是有要事。”
太后眼皮都不抬：“你能有什么要事？”
赵璟被亲奶奶消遣惯了，一点脾气也没有：“孙儿昨日出门，机缘巧合遇到一位神医。孙儿想着朱院使说过，清和的腿是药性相冲才导致站不起来，好好调养能站起来，可这许多日又没什么效果，于是想着索性死马当活马医，就将清和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
太后已经直起了身子，催着他继续：“然后呢？”
赵璟眉开眼笑：“然后他神医说能治！而且不会过太久。孙儿心想这是大好事啊！就派了人去找清和，谁知道啊，正赶上谢家人去栖霞寺祈福。可神医还有要事，不会在汴京逗留太久，孙儿一急之下，就……”
他卡在这里，看了一眼太后。
太后正心急，催着他：“就如何呢？你快说呀，真是急死哀家了。”
赵璟：“那我得找同皇祖母讨个饶，皇祖母听了，可不能怪罪于我。”
“好好好，你快说吧！”
赵璟得了保证，这才接上：“孙儿一急之下，遣了人去栖霞寺，打着皇祖母的名义，将清和给接回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太后的脸色，紧急补充：“皇祖母你说过不会怪罪于我的！”
太后狠狠瞪他一眼：“这回是要事，就不算了，下不为例。清和呢？”
赵璟乖乖应下，总算松了口气。
假传太后懿旨这一关，算是过了。
他冲门外招手，不多时，展十一推着谢清和，并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应当就是赵璟口中的神医。
谢清和先问过了太后，又问赵璟，虽然竭力平静着神色，却仍旧掩不住雀跃：“王爷，神医当真能让我站起来吗？”
太后忍不住一阵心疼。
她轻轻拍谢清和的手：“好孩子，定然会的。”
谢清和微微垂眸，可手掌分明都在抖动：“好，好。”
“神医”半跪在谢清和面前，在他腿上装模作样又捏又按，而后又把了脉，眉头皱紧又松开，如此反复好几次：“世子爷的情况虽然复杂，可此前的医士技艺高超，虽然别处不好解决，但腿上的问题倒是不大。如今未能站起来，想必是长久坐着，以至气血难通之故。”
他从随身的药箱中掏出一卷东西打开，其上插满了银针：“不过诸位不必担心，待草民为世子爷施针。一个时辰之后，应当就会有效果了。”
太后红了眼眶：“哎，好，好。”
她叫来了贴身的老嬷嬷：“冯秀，你快些帮神医安排好地方。”
等神医哥谢清和进去之后，又推着赵璟也进去：“你去陪着清和。”
她自己也放不下心，坐在了屏风之外，静静等待其中的消息。
一个时辰，漫长到几乎是煎熬。
太后坐立不安，一双眼睛几乎将屏风望穿。
屏风之后，神医取了针，展十一搀扶着谢清和慢慢起身。
太后终于听到了内中赵璟的惊叫：“站起来了，站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