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苍玄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看着秦枫那三根理直气壮的手指,又看了看秦枫那张写满了“理所当然”的脸,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不,不是,好妹夫,你,你是不是说反了?”
赵苍玄的舌头都有些打结。
“这事儿是我求你,主意是你出,力气是我花,怎么说也该是我七,你三吧。”
“咱们这关系,你拿三成,哥哥我都不嫌多,你这要七成,是不是有点太黑了。”
赵苍玄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这要是真能搞来钱,七成就这么没了,那比用刀子割他的肉还疼。
秦枫闻言,放下了手里的茶杯,脸上露出了一个“我很受伤”的表情。
“赵大人,你这话说的,可就太伤我的心了。”
秦枫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是谁,昨天晚上趁我喝醉,硬是给我塞了个媳妇儿的。”
“这还没过门呢,我就得开始攒老婆本了。”
“这娶媳妇儿,不得花钱吗?以后生了孩子,养孩子不得花钱吗?”
“我这都是为了咱们老林家和老秦家的下一代,在努力奋斗啊。”
秦枫看着他,一脸的痛心疾首,“你作为我大舅哥,不但不支持我,还嫌我要得多,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赵苍玄被他这番歪理,给怼得是哑口无言,一张脸,憋得是青一阵紫一阵。
造孽啊。
自己这真是赔了表妹又折兵。
他本来还想再挣扎一下,可转念一想。
青山县里这些富商乡绅,一个个富得流油。
城东的张员外,家里良田千亩,城西的李掌柜,绸缎庄开遍了青阳府。
这些人明面上的家产,加起来都不止百万两。
要是真能把他们的油水都给榨出来,那就算是三成,也是一笔足以让他这个穷县令,瞬间暴富的天文数字。
想到这里,赵苍玄心一横,牙一咬。
“行。”
他拍着大腿,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就按你说的办,七成就七成。”
“不过,妹夫,你可得保证,你这法子,真的管用。”
“放心。”
秦枫的脸上,重新露出了那副高深莫测的笑容,“到时候,只怕你这县衙的门槛,都要被那些送钱的人给踏破了。”
他看了一眼赵苍玄那副肉疼的模样,话锋一转。
“走吧,别在这儿苦着脸了,带你去看点好东西。”
秦枫带着赵苍玄,来到了后山那座新建成的精盐作坊。
当赵苍玄看到那一袋袋,如同白雪一般,细腻得找不出一丝杂质的精盐时。
他的眼睛,瞬间就瞪圆了。
“我,我的老天爷啊。”
赵苍玄抓起一把精盐,放在手里,感受着那丝滑的触感,又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一股纯粹的,没有任何苦涩味的咸味,在他的味蕾上炸开。
“这,这是盐?”
他不敢相信地看着秦枫,声音都在颤抖,“这东西要是卖出去,那,那价格,岂不是要翻天了。”
大雍朝的官盐,又粗又涩,里面还混着各种杂质,就那,价格都被盐商们炒到了天上。
而秦枫手里的这种盐,简直就是盐中帝王。
这哪里是盐。
这分明就是一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比金山还要值钱的雪山。
“这生意,我跟雪儿谈好了,咱们跟林家合作。”
秦枫淡淡地说道,“你这次回去,顺便带几袋样品给她。”
他看着赵苍玄那副财迷的样子,又补充了一句。
“当然,你要是能帮你表妹,把这盐卖出去,卖出去的钱,我同样给你三成的红利。”
“咱们毕竟是一家人,有钱,得一起赚。”
赵苍玄听到这话,心里那点因为分钱而产生的不快,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他看着秦枫,感觉自己这个妹夫,怎么看怎么顺眼。
这哪里是妹夫。
这分明就是一尊活财神啊。
“好,好妹夫。”
赵苍玄激动得一把抓住了秦枫的手,“你放心,这事,包在哥哥身上了。”
……
当天下午,赵苍玄就揣着秦枫的锦囊妙计,和那几袋能亮瞎人眼的精盐,兴冲冲地返回了县城。
他一回到县衙,连口茶都没喝,立刻就让衙役,去把县城里所有有头有脸的富商乡绅,全都请到了县衙大堂。
半个时辰后。
县衙大堂里,已经挤满了人。
这些人,一个个锦衣华服,大腹便便,珠光宝气,一看就是不差钱的主。
此刻,他们正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李掌柜,你说,这新来的县太爷,突然把咱们都叫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啊。”
一个穿着员外服的胖子,忧心忡忡地问道。
被称作李掌柜的瘦高个男人,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冷笑一声。
“还能有什么事。”
“新官上任三把火,无非就是想从咱们身上,刮点油水下去。”
“我可听说了,前几天冯大人被抄家,县衙的府库,比咱们的脸都干净。”
“他这是穷疯了,想找咱们打秋风呢。”
此话一出,周围的商人们,都是一脸的愤愤不平。
“想得美,咱们的钱,那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就是,冯大人的教训,还历历在目呢,谁知道这位,又能坐几天。”
“大家听我说。”
李掌柜压低了声音,对着众人说道,“咱们都统一好口径,等会儿不管他说什么,咱们就一个字,穷。”
“对,就说生意不好做,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
“没错,比比谁更惨。”
众人一拍即合,很快就达成了共识。
就在这时。
“县尊大人到。”
随着堂外衙役的一声高喊。
赵苍玄穿着一身崭新的官服,龙行虎步地,从后堂走了出来,径直地,坐上了那张象征着权力的太师椅上。
他看着下面这群心怀鬼胎的富商,清了清嗓子,脸上露出了一个无比沉痛的表情。
“诸位乡亲,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了,前些日子,城外的黑风寨土匪,猖獗至极,竟然一把火,烧了小王庄。”
“全村上百口人,流离失所,惨不忍睹啊。”
他环视众人,痛心疾首地说道,“本官身为青山县的父母官,看到此情此景,是食不甘味,夜不能寐。”
“如今我青山县城墙,年久失修,匪患又如此猖獗,若是哪天,土匪攻城,那在座的各位,身家性命,可就危在旦夕了。”
“所以本官今日请大家来,就是想跟大家商议一下,募捐一笔银子,用来修缮城墙,组建乡勇,剿灭匪患,保我青山县一方平安。”
赵苍玄这番话说得是情真意切,感人肺腑。
然而,话音刚落。
堂下,就响起了一片哭天抢地的声音。
“大人啊,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那个李掌柜第一个就冲了出来,跪在地上,哭得那叫一个惨。
“不是小的不想为县里分忧,实在是,实在是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啊。”
“您是不知道,这几年生意有多难做,我那几家绸缎庄,眼看就要倒闭了。”
“我上有八十岁老母要养,下有三岁孩童嗷嗷待哺,我,我实在是拿不出钱了啊。”
他这一开头,其他人也纷纷跪了下来,一个个开始比着赛地哭穷。
“是啊,大人,我家里的米缸,都好几天没米了。”
“大人,我去年刚死了小妾,今年又要死老婆,实在是太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