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端屏幕上的警告文字仍在闪烁，沈逸的手指已经划过三道加密层，将伪造时间戳的监听进程冻结在第七级协议栈。主控台的冷却风扇发出低频震动，数据流在隔离通道内缓慢回流。他没有立刻清除残留代码，而是调出“碎片收集兑换”界面，把过去七十二小时内积累的十六段异常通信碎片拖入合成槽。系统提示音响起，一枚标有“反向追踪掩码”的虚拟密钥生成，随即被注入攻击源的回传路径。
伪装完成。
他切换至离线模式，启动“冷备份协议”。夜莺的形象参数从主服务器剥离，迁移至物理断网的本地终端。法袍纹路、发丝摆动频率、瞳孔反光角度——所有可识别特征被重新封装，仅保留最基础的动作渲染通道。屏幕角落跳出提示：【协议兼容性：87.3%】。沈逸盯着那串数字，指尖在键盘边缘停顿半秒，随后输入指令屏蔽警告。
技术员凑近看监控画面，“数据迁移没问题，但备用阵列的同步延迟还在波动。”
“正常。”沈逸声音平稳，“b区线路刚切换过信道，需要时间稳定。”
“要报警吗？”技术员低声问。
“猎人不打受伤的狐狸。”他摘下耳机，起身走向后台通道。
林悦站在侧翼阴影处，手里攥着一张卡片，指节微微发白。她抬头时，眼眶有些发红。
“你刚才……是不是想说什么？”沈逸停下脚步。
“我说错了话。”她声音很轻，“‘她笑起来好像认识的人’——我不该在台上说这个，现在网上都在讨论……”
沈逸走近一步，视线与她平齐。“你说的每一句话，都让‘夜莺’更像她自己。”
林悦愣住。
“观众记住的不是你说什么，而是她怎么回应。”他语气未变，“那个转身，那一笑，是剧本里没有的。但他们信了，因为他们看到了‘人’，不只是角色。”
林悦低头看着手中的卡片，背面那只荧光笔画的猫头鹰在灯光下微微反光。她没再说话，只是把卡片小心折起，塞进衣兜。
“下次，你还会上台。”
她抬头看他，嘴角动了动，终于点了点头。
通道尽头传来脚步声。赞助商代表站在控制室外，西装笔挺，眉头微蹙。他手里拿着平板，屏幕上正是夜莺出场时中断的那几秒回放。
沈逸迎上去，步伐稳定。
“刚才那段延迟，”对方开口，“不是设备问题吧？”
“是我们预设的沉浸式引导环节。”沈逸语气自然，“想测试观众对角色出场节奏的情绪反应。”
赞助商挑眉，“所以那卡顿是故意的？”
“是。”沈逸调出另一份数据图，“我们采集了现场五百名观众的心率波动。您看这里——投影中断的1.8秒内，平均心率上升37%，峰值出现在夜莺重新出现的瞬间。这种‘失而复得’的紧张感，放大了角色魅力。”
对方盯着图表，沉默几秒。“你们很会讲故事。”
“故事的背后，”沈逸目光未移，“是无数人不想被看见的努力。”
赞助商笑了下，收起平板。他转身前，公文包一侧的标签在灯光下闪过——“暗流科技”。
沈逸目送他离开，没有多言。
回到主控室，他重新接入系统。离线服务器运行稳定，夜莺的行为模型未被调用。他打开日志分析模块，将那帧“双影”截图导入比对系统。轮廓重叠度显示为61.4%，眼镜反光角度偏差仅2.3度。不算致命，但足够敏锐的人察觉异常。
他将文件标记为【高危破绽】，存入加密档案。同时，在“策略模拟空间”中输入新的推演条件：目标——反向溯源干扰源；变量——暗流公会Ip集群、星穹科技外联记录、近期所有异常流量节点。
百万次推演启动。
十秒后，最优路径生成。三条潜在攻击链浮现，其中一条指向某个注册于境外的游戏社区服务器，曾多次伪装成普通玩家发布战术分析帖。沈逸将其锁定，但未采取进一步行动。他知道，真正的破绽不是技术漏洞，而是对手的耐心。
系统提示：【情感模拟核心负载下降至安全区间】。
他松开键盘，靠向椅背。训练室的灯光依旧亮着，终端屏幕映出他模糊的倒影。黑框眼镜下的眼神平静，像一潭深水。
林悦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两瓶水。她递了一瓶给他。
“网上那些讨论……还在发酵。”她说，“有人剪辑了你转身时的画面，放慢十倍，说看到了‘另一个影子’。”
“让他们剪。”沈逸拧开瓶盖，“看得越细的人，越容易忽略全局。”
“你不担心吗？”
“担心没用。”他喝了一口水，“真正想查的人，不会从视频下手。他们会盯数据流，找协议漏洞，等我们犯第二次错。”
林悦沉默片刻，“那……我们会犯吗？”
沈逸放下水瓶，目光落在主控台的备用显示器上。屏幕漆黑，忽然闪出一行小字：【她转身时，影子里有两个人】。
他没有动。
三秒后，文字消失。
林悦盯着那片黑暗，声音压低：“这系统……是不是已经被侵入了？”
沈逸伸手，拔掉了备用显示器的电源线。
“不是侵入。”他低声说，“是提醒。”
“谁在提醒？”
他没回答。手指在终端敲下一行指令，将“冷备份协议”的权限锁死在单人模式。同时，他调出“潜力挖掘预警”的历史记录，发现十分钟前，系统曾自动标记一段异常信号——频率与林悦语音样本的匹配度升至74.1%。
他关闭日志。
“回去休息。”他对林悦说，“明天还有一次全流程复检。”
林悦迟疑了一下，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她停下，“你说过，真正的表演是让观众忘记脚本的存在……可如果连我们自己都开始怀疑脚本，还能演下去吗？”
沈逸站在原地，没有回头。
主控室的灯光忽然暗了一下。
投影阵列发出轻微嗡鸣，像是电流穿过空腔的回响。
他走到离线服务器前，手指按在散热口边缘。金属外壳微烫，内部风扇仍在运转。他输入最后一道指令：【启动行为模型自检，深度扫描所有隐藏协议】。
进度条开始加载。
1%。
5%。
12%。
屏幕突然跳出警告：【检测到未授权协议嵌入，来源：形象渲染层】。
沈逸瞳孔微缩。
他迅速切换至底层代码界面，追踪嵌入路径。代码结构陌生，但风格熟悉——与三天前星穹科技泄露的测试脚本高度相似。更关键的是，这段协议的触发条件只有一个：当“夜莺”做出特定微笑动作时，自动激活数据外传通道。
他正要切断进程，系统突然弹出新提示：【外部信号尝试关联“灵音”语音样本与当前环境声纹，匹配度75.8%】。
沈逸的手指停在回车键上方。
主控室的通风口传来细微气流声。
服务器进度条跳至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