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的塑胶跑道被正午阳光晒得发软,凌霄的运动鞋踩上去能留下浅浅的印子。他攥着手机反复看苏瑶的消息,屏幕反光里,手心深绿色的印记像片没干透的水渍,随着指尖发力微微发颤。
“同学,借个火。”
低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凌霄猛地回头,看到个穿灰色连帽衫的男生靠在看台立柱上,指间夹着支没点燃的烟。男生的帽檐压得很低,露出的下巴上有道淡粉色疤痕,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凌霄下意识摸口袋,才想起自己不抽烟。男生轻笑一声,从烟盒里又抽了支烟递过来:“拿着玩,老烟民的谢礼。” 烟盒上印着实验楼的简笔画,楼顶飘着朵绿色的云彩,和 1987 年旧报纸上的插画一模一样。
“你是……”
“大三的,张默。” 男生用打火机燎了燎烟纸,火苗在他指缝间跳跃,“看你总往实验楼那边瞅,不像单纯好奇的新生。” 他吐出的烟圈在阳光下散开,形状竟和凌霄手心的螺旋印记重合。
凌霄的心脏猛地一缩。张默的运动鞋上沾着红褐色的泥土,和实验楼应急通道门口的土质相同;更让他在意的是,男生手腕上戴着串银色手链,链节是六边形的金属片,反光时能看到上面刻着极小的 “73”。
“我只是……”
“听说过‘绿雾实验’吗?” 张默突然凑近,烟味里混着淡淡的臭氧味,“1987 年火灾前,实验楼的顶层每个满月夜都会飘出绿雾。有个物理系的教授说,那是能量溢出的现象,就像烧开水时冒的蒸汽。” 他用烟蒂在地上画了个螺旋,“但蒸汽不会把人变透明,对吧?”
凌霄的指尖突然发凉。爷爷笔记里有页被烧焦的纸,残留的字迹写着:“绿雾浓度超标,实验体出现半透明化”。当时他以为是夸张的描述,现在听张默说出来,后颈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变透明?”
“老掉牙的传说了。” 张默碾灭烟头,泥土里渗出些深绿色的粉末,“有个学姐去拍灵异照片,回来后说看到绿雾里站着个穿白大褂的人,手能穿过铁门栏杆。一周后她就失踪了,宿舍桌上留着半张实验报告,上面画着和你手心一样的印记。”
凌霄猛地攥紧拳头,手心的印记突然发烫。他想起苏瑶奶奶笔记里的失踪者名单,第七个名字后面画着个手机图案,旁边标注着 “坐标短信”。张默说的学姐,会不会就是名单上的人?
“你知道她失踪前收到过什么吗?” 凌霄的声音发紧,手机在口袋里硌得慌,那条坐标短信还存在草稿箱里,数字排列像道解不开的符咒。
张默的眼神突然变了,帽檐下的瞳孔缩成针尖:“你怎么知道有短信?” 他抓住凌霄的手腕,六边形手链硌得皮肤生疼,“新生手册可没写这个 —— 当年失踪的五个人,最后都收到过奇怪的短信,全是串坐标,发件人显示‘实验楼’。”
凌霄的呼吸顿在喉咙里。张默手链的金属片突然发烫,和他手心的印记产生共振,脑海里瞬间闪过碎片融合时看到的画面:穿白大褂的人将手机丢进蓝色液体,屏幕上的坐标正在缓慢跳动,最终停在实验楼顶层的位置。
“坐标…… 指向哪里?” 他挣扎着想挣脱,却被张默抓得更紧。
“还能是哪儿?” 男生的声音压低,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实验楼的心脏 ——1987 年火灾时,那里的温度烧到了 730 度,却连钢筋都没变形。有人说那是能量场的中心,坐标就是打开它的钥匙。” 他突然松开手,后退半步,“你收到了,对不对?”
凌霄盯着自己发红的手腕,上面的压痕和手链的六边形完美吻合。张默的反应绝不是普通学长,他对实验楼的了解甚至超过苏瑶,那些关于短信和坐标的细节,只有接触过核心秘密的人才会知道。
“我……”
“别紧张。” 张默重新戴上连帽衫的帽子,“我不是来逼你的。只是提醒你,收到坐标短信的人,要么找到实验楼的心脏,要么变成绿雾里的透明人。” 他指了指实验楼的方向,“今天是满月,你最好别靠近那里。”
凌霄抬头时,张默已经消失在操场尽头,烟盒被丢在地上,简笔画里的绿色云彩不知何时变成了螺旋形状。他捡起烟盒,发现内侧印着串小字:“第七个收到短信的人,别信戴防毒面具的”。
手机突然震动,不是苏瑶的消息,而是条新的坐标:“30°15'24''N,114°21'37''E”。比上次的坐标向东移了一秒,换算成实际距离,正好是实验楼顶层实验室的宽度。
“操。” 凌霄低骂一声,烟盒在掌心被捏变了形。张默的话像根刺扎进心里 —— 戴防毒面具的黑影,到底是敌是友?那些失踪的人,是不是都败在他手里?
教学楼的钟敲了十三下,正午的阳光突然暗了暗。凌霄看向实验楼,顶层的窗口闪过抹绿光,像有人举着灯笼在里面走动。他突然想起爷爷笔记里的最后一句话:“满月夜,介质会引导宿主找到心脏,前提是能躲过‘清道夫’”。
“清道夫……” 他喃喃自语,将烟盒塞进裤袋。张默手链的金属片和他手心的印记还在共振,仿佛在标记某个隐藏的位置。
下午四点的操场空无一人,苏瑶抱着笔记本站在看台边,白色连衣裙在风中扬起。凌霄跑过去时,看到她的笔记本上摊着张地图,实验楼的位置被红笔圈住,旁边标注着五个小字:“今日绿雾浓”。
“你碰到张默了?” 苏瑶的眉头拧成疙瘩,“他是第六个收到短信的人,也是目前唯一活着的。” 她指着地图上的红点,“他说的坐标没错,但满月夜的能量场会扭曲空间,进去就是死路。”
凌霄掏出烟盒递给她,苏瑶的脸色瞬间变了:“他连这个都给你了?” 她翻开笔记本的某页,上面贴着张泛黄的照片,五个穿白大褂的人站在实验楼前,其中一个女生的手链和张默的一模一样,“这是我奶奶的同事,全失踪了。”
夕阳将实验楼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条匍匐的巨蟒。凌霄摸出手机,新坐标的数字正在缓慢跳动,最后一位数从 “7” 变成了 “8”。他知道,无论张默是敌是友,这场围绕实验楼心脏的游戏,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看台下方的草丛里,张默的打火机闪着微弱的光。他看着凌霄和苏瑶的背影,嘴角勾起抹诡异的笑,手链的六边形金属片突然弹出根细针,针尖沾着的蓝色液体,正顺着针管缓缓注入他的静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