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魔影林的刹那,林小满忽然回头望了一眼。晨光中的森林已褪去所有阴森,枝叶间跳跃的光斑像极了幼时在天机渊见过的流萤,只是那片土地里埋葬的过往,仍像根细刺扎在心头。
“在想什么?”沈清辞的声音从身侧传来,他已用灵力洗净衣上污渍,只是眉宇间的沉郁尚未完全散去。
林小满收回目光,指尖摩挲着软剑剑柄:“在想,那些被篡改的典籍,究竟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事。”
沈清辞握紧了手中的羊皮纸:“天机阁的藏书楼有处禁地,据说存放着初代的手札。只是历代阁主都严禁弟子靠近,我曾试图进去过一次,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他顿了顿,看向林小满,“但你的血脉或许能打开它。”
两人一路向东,沿途已能见到零星的村落。村民们见他们身着修士服饰,起初十分警惕,直到林小满用灵力治愈了一个孩童的怪病——那是魔气残留的后遗症,才渐渐放下戒心。
“姑娘,你们是从西边的林子来?”一个老者颤巍巍地递过粗瓷碗,“前阵子总有穿白衣服的修士抓人进去,说是什么‘净化’,可进去的就没再出来过。”
林小满接过水碗的手微微一顿:“那些白衣人,是不是眉心有颗朱砂痣?”
老者点头:“对对!领头的那个尤其显眼,只是他最近没来,倒是有个瞎眼的道士在附近转悠,说什么‘莲花开,血光来’。”
“瞎眼道士?”沈清辞皱眉,“天机阁并无这样的人物。”
正说着,村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只见一个身着灰袍的道士跌跌撞撞跑来,他双眼蒙着白布,手中握着根竹杖,嘴里反复念叨:“血光要来了……莲心入世,必有大乱……”
林小满上前一步:“道长可知‘莲心’指的是什么?”
道士猛地停住脚步,侧耳倾听片刻,突然指向林小满:“你……你身上有莲花的味道,还有……魔气的腥甜!”
沈清辞眼神一凛,正要出手,却被林小满拦住。她注意到道士的竹杖底部,刻着一个极小的“渊”字——那是天机渊的标记。
“道长来自天机渊?”林小满轻声问。
道士浑身一颤,蒙眼的白布渗出泪来:“我是守渊人……十年前,天机渊被天机阁的人血洗,他们抢走了古籍,还挖了历代守渊人的眼睛,说要让我们看不见他们的恶行……”
林小满心头剧震。她自幼在天机渊长大,却从未见过其他守渊人,师父只说她是最后一个。原来当年还有幸存者?
“他们为何要血洗天机渊?”
“因为……因为守渊人手里有‘莲心’的真正秘密。”道士的声音发颤,“初代阁主的血脉,根本不是为了祭献,而是为了与守渊人的‘渊眼’配合,彻底净化魔气。可天机阁的人想要掌控魔气,便编造了祭献的谎言……”
他突然从怀中掏出一块冰凉的玉佩,塞进林小满手里:“这是渊眼玉,能看见被掩盖的真相。你带着它去天机阁藏书楼,就能找到被藏起来的《镜渊真录》,那里面有净化魔气的完整方法。”
玉佩刚入手,林小满就觉一股清凉的气息顺着指尖蔓延,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燃烧的天机渊,倒在血泊中的守渊人,还有一个与她眉眼相似的女子,正将一块同样的玉佩塞进婴儿的襁褓……
“娘……”她下意识地低语。
道士听到这两个字,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你是……晚晴的女儿?”晚晴正是林小满母亲的名字。
“您认识我娘?”
“她是最后一任守渊首领!”道士激动得声音发颤,“当年她知道天机阁要动手,提前将你送走,自己却留下来断后……她说,等你长大了,会带着莲花印记回来,重振天机渊。”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破空之声。沈清辞猛地将林小满推开,一道白光擦着她的肩头飞过,钉在道士胸口。道士闷哼一声,倒在地上,临死前仍紧紧抓着林小满的衣角:“别信……沈……”
最后一个字没说完,他便没了气息。林小满抬头望去,只见十几个白衣修士正站在村口,为首的正是天机阁现任阁主——沈清辞的师叔,沈玄。
沈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眼神却冷得像冰:“清辞,你勾结叛党,还带着莲心乱跑,真是让师叔失望。”
沈清辞将林小满护在身后,手中玉佩亮起微光:“师叔,你血洗天机渊,篡改典籍,就不怕初代长老的在天之灵吗?”
沈玄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长老?不过是些阻碍天机阁崛起的绊脚石罢了。倒是你,清辞,好好的继承人不当,偏要陪着这小丫头送死。”他抬手一挥,“把他们拿下,莲心要活的,沈清辞……就地格杀。”
白衣修士们立刻围了上来,他们手中的法器都泛着幽光,显然是专门用来克制血脉之力的。
林小满握紧渊眼玉,又看了看怀中的羊皮纸,突然对沈清辞道:“向东走,藏书楼见。”
话音未落,她猛地将渊眼玉掷向沈清辞,同时软剑上爆发出刺眼的红光,硬生生撕开一道缺口,朝着相反的方向冲去。
“想跑?”沈玄冷笑一声,亲自追了上去。
沈清辞接住渊眼玉,看着林小满引开追兵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道士的尸体,眼中闪过决绝。他转身钻进密林,竹杖上的“渊”字在阳光下闪着微光,仿佛在指引着方向。
而被沈玄追得节节败退的林小满,却在奔逃中发现,渊眼玉离开手心后,她的血脉之力竟变得更加汹涌——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随着这场追逐渐渐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