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希转身把挂在俊宝身上的包裹拿下来。
翻出一小瓶伤药,是那时谢陵给她的,止血效果很好。
又随意翻出一件白色的衣衫随手撕成布条。
陆小希回到夜何身旁,关切道:
“这药的作用很快,我替大人包扎一下再赶路。”
“不用了……”
夜何的神态有些慌张,但陆小希对夜何的话恍若未闻。
只拉过他的胳膊胡乱的剥开被丝线划破的布料,将药粉洒了上去。
后又利落的用布条一层层缠上,很快的止住了血。
夜何脸烧的通红,直接别过头去。
“夜何大人,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没有……”
陆小希见他一直不肯看受伤的部位,奇怪,就这么信任自己的包扎技术吗?
她回到俊宝身边收拾了一下包裹,俊宝轻声在她耳边道:
“姐姐,你把自己的里衣撕了给夜何大人包伤口了。”
靠,原来如此……
陆小希拿着那件被撕烂的里衣,尴尬的笑道:
“江……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夜何起身,没再看她。
“走吧。”
几人绕过被火烧过的地方。
倒在其中的蛛女尸身此时已经变的焦黑,在空荡的深谷中极为刺鼻。
陆小希捂住了俊宝的眼睛快速越过那个区域。
却看到夜何停住了脚步,她心下一沉,抬眼往前望去。
一个身着黑袍的男人正站在炎和莲花的尸身前,神色痛楚。
那人戴着面罩,只露出一双眼睛。
此刻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地上那两个一动不动的孩子,眼角滑落一滴泪。
“这两个孩子都是孤儿,辛苦他们了。”
那人说完便伸手合上了那两个孩子的眼睛。
陆小希瞧见夜何的手已放在刀柄上。
那人却毫无反应,只是呆呆的望着尸体发呆。
夜何走到那人身后,伸出刀抵在那人的脖子上。
“你是谁?”
那人深深的叹气道:
“我叫连城笛,是这两个孩子的师父。”
夜何同陆小希均是一惊,这么说这个人也是追杀他们的一员了?为何他却能云淡风轻的说出来。
“几位不必惊慌,我们师徒也不过是奉命办事,做这行早晚都会有这一天的,这是他们的命。”
这句话让陆小希觉得莫名其妙。
“你既知道危险为何还要你的徒弟们做这些?他们本来可以有自己的人生。”
连城笛轻笑道:
“姑娘说的是,可有些事是身不由己,没得选。”
“可是你……”
情急之下,陆小希往前走了一步,但被夜何拉住了手腕。
“你带着他走,现在。”
陆小希越来越莫名其妙。
“啊?”
“这个人是鬼蛟最厉害的杀手。”
“什么?”
陆小希放大了瞳孔,事情进展的太快,已经不在她的接受范围。
愣神间,却听连城笛又道:
“派他们几个来是我小瞧了锦衣卫,徒弟做不成的事,当然要师父来做。”
连城笛话音刚落,夜何便运气一掌将陆小希和俊宝推出十尺远。
“快走!”
陆小希心头升起一团恐惧,这种恐惧是前所未有的。
这个叫连城笛的人气压太过强大,跟她见过的鬼蛟的杀手都不同。
“我叫你走!你聋吗?”
夜何冷汗淋漓,握着刀柄的手满是汗水。
面对江湖第一杀手,自己又有几分胜算呢?
“怎么,你喜欢那姑娘?”
连城笛眼见着面前的锦衣卫亲自骂走了那姑娘。
此时的话语自然不是调侃,而像是在发出什么信号。
“不管怎样,我是不会让你过去的。”
夜何拿起短刀已经摆好了接战的准备。
连城笛却一点都不惊慌,云淡风轻的负手而立,连兵器都没碰一下。
“这份深情还真叫在下感动。”
夜何没有辩解,亦没有其他的话语。
他搞不懂连城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明明说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话,却字字冷到骨子里。
“可我对徒儿们可是有很深厚的感情的,你杀了他们,我也得杀了你。”
夜何握着刀的手颤了一下,这是一种来自心底深处的畏惧。
连城笛明明只是站在那,而面对他的你却只想放下武器听天由命。
莫非这便是来自高手的气场?
夜何自衣间拿出一条帕子将手和刀柄固定住,强制自己保持理智。
“杀手和杀手之间的对决,最后只能活一个,你准备好为那个姑娘献身了?”
夜何默不作声,随后突然大喊一声消失在连城笛面前。
连城笛丝毫不慌张,只稍微一侧身便躲过夜何的攻击。
连城笛自腰间抽出他的软剑对准夜何。
夜何每一次攻势都被软剑轻易化解,根本无法掌握规律。
那软剑通体呈黑灰色,剑身光滑锋利,只轻轻擦一下便会皮开肉绽。
这也是连城笛最引以为傲的武器,放眼整个中原,再没有第二个人会使用这种兵器。
“锦衣卫的质量是越来越高了,我倒是有些后知后觉了。”
连城笛应付的轻松,与紧张的夜何完全相反,过招的同时还能不耽误讲话。
“看来当今的皇帝很有想法,有意思有意思。”
连城笛的嘴一直没闲着,让夜何不胜其烦。
如果可以赢的话,他一定先把这个人的嘴巴缝起来。
夜何的攻势越来越凶猛,逐渐暴躁。
连城笛反而愈发轻松,夜何每次正要中要害时都会被软剑弹开。
这件兵器四两拨千斤,是他们这类善用刀剑之人的天敌。
“很好,再加把劲,刚刚差点打到我,不过还是差了些意思。”
夜何不再理会,他想起同其他几人在新兵训练校场的时候,谢陵对他说过。
做一个合格的杀手,任何时刻都要保持坚定的意志。
他跟在谢陵身边八年,又怎会被这些扰人心智的话打扰。
连城笛见自己的话对方似乎毫不在意,也失去几分乐趣。
既然这个锦衣卫想快些死,那么快些成全他便是。
夜何裹在手上的帕子已经在战斗中掉落。
他聚力向连城笛心口刺去,连城笛发出软剑,软剑顺势缠到夜何的刀身,连城笛运内力一震,刀瞬间从夜何手中脱落。
夜何一惊,快速与连城笛拉开距离。
可连城笛哪里会放过此等机会。
软剑在他手里惊如游龙,不过只是短短的瞬间,连城笛便占尽了主动优势。
眼看着连城笛的软剑逼向自己,夜何只得发出三枚暗器。
连城笛丝毫不慌的闪开,见夜何马上要脱离自己的攻击范围。
他干脆将软剑一挥,在夜何还没逃离之前软剑便提前落下。
鲜血似潮水般奔涌而出,天空即将破晓。
而流逝的一切也定格在昨夜,再也无法复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