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吹得集装箱上的锈漆簌簌掉落，林昭贴着铁皮站在阴影里，后颈那道被玻璃渣划开的伤口还在渗血，混着汗水在警服领口洇出暗红的痕迹。
他望着三百米外那列灰绿色货柜车，货柜金属表面倒映着码头灯塔的光，像一排沉默的眼睛。
“叮——当前功德值： \/ ‘天命审判’形态强化完成。”系统提示音在耳蜗里轻响，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配枪的皮套，硝烟味从海平线方向漫过来，混着柴油的腥气钻进鼻腔。
这味道太熟悉了——三天前实验室爆炸时，他也是这样，闻着焦糊的皮肉味和火药味，把婴儿塞进苏挽月怀里。
“林昭，确认位置。”苏挽月的声音从耳塞里传来，带着电流杂音。
他抬头看向右侧制高点，夜色里只能模糊看见她警帽的轮廓，可那股子冷硬的气场却穿透了黑暗——就像她举枪时的眼神，永远带着股子“这局我必赢”的狠劲。
“b区7号集装箱后，热成像显示目标货柜温度异常。”林昭压低声音，余光瞥见海关员小吴猫着腰从另一侧绕过来，手里的探测仪屏幕泛着幽蓝。
三天前在产科实验室，就是小吴帮他黑进了医院物流系统，才追踪到“镜像计划”的运输路线——那批本该送进福利院的婴儿，有七箱被转向了码头。
“你确定这批货有问题？”苏挽月的呼吸声突然清晰起来，显然她正伏在掩体边缘观察。
林昭能想象她此刻的模样：警服袖口挽到小臂，战术手套攥着望远镜，眉峰因为怀疑而微微皱起——这女人，连怀疑都带着股子精锐的利落。
“监控显示，运输路径与‘镜像计划’实验品高度吻合。”林昭摸出手机，调出三天前截获的物流单照片。
屏幕蓝光映得他眼底发亮，“暗蚀”在物流单上动的手脚太刻意了：本该走高速的冷链车绕了三十公里海岸线，而冷藏温度设置成了2 - 8c——那是保存生物样本的标准区间。
“各组注意，准备布控。”苏挽月的指令通过无线电扩散开，林昭听见周围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是老李带着港口保安队在封锁外围。
老李的左脚有点跛，每走三步会轻咳一声，这是他们今早约好的暗号。
林昭数着咳嗽声，当第七声响起时，他知道所有出口都已封死。
变故发生在货柜车司机掏出钥匙的瞬间。
第一声枪响像根钢针刺进耳膜，右侧负责警戒的小陈突然踉跄两步，胸口绽开血花。
林昭瞳孔骤缩——那是7.62mm狙击弹的弹道，从东北方向来的。
第二声枪响紧接着撕裂空气，这次目标是制高点的苏挽月！
他看见她的身影猛地一偏，警帽被掀飞，露出耳后那道淡粉色的旧疤——那是三年前她追毒贩时被砍刀划的。
“苏队！”林昭吼了一嗓子，扑向最近的货堆。
第三声枪响几乎与他的动作同时炸响，子弹擦着他的左肩钉进集装箱，金属迸溅的火星落在他手背，烫得他倒抽冷气。
“全员隐蔽！有雇佣兵！”苏挽月的声音带着血沫的闷响，林昭这才发现她右手正压着左臂——子弹穿透了她的战术护具，鲜血正从指缝里往外涌。
阴影里传来皮靴碾过碎玻璃的声响。
林昭顺着声音望去，月光恰好掠过那人的脸：高鼻梁、深陷的眼睛，左眼戴着战术目镜，嘴角叼着根没点燃的雪茄。
他认得这张脸——三天前实验室监控里，最后带走实验数据的就是他。
“幽狼。”林昭咬着牙吐出这个名字。
系统面板突然跳动起来，红色警告在视网膜上闪烁：“检测到S级危险目标，建议启动‘天命审判’压制。”
“你们不该来这儿。”幽狼的中文带着生硬的卷舌音，他拇指按动掌心的遥控器，二十米外的卡车轰然爆炸。
气浪掀翻了林昭的警帽，灼热的气浪裹着燃烧的碎片扑面而来，他下意识拽住最近的人——是苏挽月，她的警服已经被血浸透，却还在举枪瞄准。
“跟我滚！”林昭把她往货堆后一拽，两人重重撞在铁皮上。
苏挽月的额头磕在他下巴上，带着铁锈味的血滴落在他锁骨，烫得他浑身一震。
“伤口需要缝十针。”她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
林昭这才想起半小时前他说过同样的话——在实验室后巷，他也是这样，血滴在地上，说要请她喝鲈鱼粥。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林昭吼了一声，却在触到她冰凉的指尖时软了语气，“抓紧我，我数到三。”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炸开：“‘命运干涉’已激活，当前可预判0.3秒内弹道轨迹。”林昭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世界突然慢了下来——幽狼的手下正在换弹夹，子弹壳掉在地上的慢动作里，他看见一颗流弹正朝着苏挽月的右胸飞来。
“起！”他大喝一声，抬腿踢翻脚边的油桶。
金属碰撞的脆响中，流弹擦着油桶表面偏转，精准击中左侧岗亭的通讯设备。
电流火花腾地窜起，敌人的对讲机里顿时响起刺啦杂音。
“混乱了！”苏挽月眼睛一亮，她扯下左臂的战术带快速止血，反手从靴筒里抽出备用手枪，“左侧包抄，我掩护！”话音未落，她已经翻身跃出货堆，警服下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活像一柄出鞘的剑。
林昭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实验室，她也是这样，浑身是火却还在往前冲。
系统面板上的功德值正在跳动，每救下一名警员就涨50点——但他现在顾不上看这些，幽狼已经退到了货箱夹缝，手里还攥着个黑色金属箱。
“站住！”林昭追上去时，靴跟踩碎了半片弹壳。
幽狼转身的瞬间，他激活了“记忆回溯 + 感知共享”，眼前闪过碎片般的画面：穿白大褂的男人在实验室操作仪器，屏幕上跳动着“冥枢计划——海城节点启动”；金发女人把一叠照片塞进信封，照片里是苏挽月的父亲；还有……他母亲的脸？
“叮——‘冥枢动向’已解锁。”系统提示音让林昭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盯着幽狼，对方战术目镜后的眼神突然一缩——他知道自己被读取了记忆。
“这不是一次普通交易。”林昭喘着气，枪口抵住幽狼的后颈，“这是全面渗透的开始。”
幽狼突然笑了，笑声混着海风里的血腥气：“你们抓不住我。”他的拇指在金属箱上按了按，林昭这才发现箱子边缘泛着幽蓝的光——是异能者的能量波动。
警笛声从码头入口处传来，老李带着保安队冲了进来。
林昭看着几个警员给幽狼戴上手铐，金属碰撞的脆响里，他摸出手机拍了张幽狼的照片——照片里，男人嘴角的笑意像根刺，扎得他心口发疼。
“苏队，金属箱需要送检。”林昭把箱子递给跑过来的小吴，余光瞥见苏挽月正捂着胳膊站在灯塔下，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道不肯妥协的墙。
“林昭。”苏挽月喊他，声音里没了往日的冷硬，“今晚……谢谢。”
林昭扯了扯嘴角，血痂被扯得生疼：“鲈鱼粥的账，我记着。”他低头看系统面板，功德值已经跳到了，“天命审判”的压制范围在闪烁——足够覆盖整个审讯室了。
远处，押着幽狼的警车亮起红蓝灯。
林昭望着那抹红光消失在夜色里，耳边回想着幽狼最后的话。
他摸了摸后颈的伤口，那里还留着实验室爆炸时的灼热——就像母亲冤案的卷宗，在他心里烧了十八年。
“暗蚀。”林昭对着海风吐出这个名字，配枪在腰间压出一道深痕，“你们的獠牙，该收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