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东南亚边境机场，雨丝裹着咸腥的海风灌进领口。
林昭低头调整领口的微型接收器，金属凉意贴着皮肤，像根细针在扎。
苏挽月的影子在他身侧投下一道利落的剪影，她正用拇指摩挲战术匕首的牛皮刀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这是她紧张时的习惯性动作，林昭在警队观察了三个月才发现。
“货机记录对得上。”苏挽月压低声音，防风外套的帽子滑下半边，露出耳后那道淡粉色疤痕，是三年前抓捕毒枭时被碎玻璃划的，“幽狼给的路线里，这架注册号8A-72的飞机每周三都会从这里起降。”她忽然顿住，目光扫过二十米外的地勤车，“有人在看我们。”
林昭没动，眼角余光却精准捕捉到穿深灰夹克的男人。
对方叼着烟，手指在裤袋上有规律地敲击——摩斯电码，SoS的变调。
他喉结动了动，想起出发前小吴发来的密报：“当地海关有暗蚀线人，识别方式是左袖口三道针脚。”那男人的左袖口正鼓着不自然的褶皱。
“假装争执。”林昭突然提高音量，用夹杂着俚语的英语拽住苏挽月的手腕，“说好了这批货我要三成！你他妈想黑吃黑？”他的指尖在她腕骨内侧轻按三下，这是两人约定的“有埋伏”暗号。
苏挽月立刻甩开张牙舞爪的手臂，高跟鞋碾过积水的地面，溅起的水花模糊了男人的视线。
等他们钻进租来的二手皮卡时，后颈的汗毛还竖着。
林昭转动钥匙，发动机发出垂死的轰鸣，他侧头对苏挽月笑：“你刚才那记甩耳光的架势，能去拍动作片。”后视镜里，深灰夹克男人的身影越来越小，苏挽月却没接话。
她正盯着车载导航，指尖在“圣十字教堂”的标记上轻轻叩击：“幽狼说实验基地在废弃教堂，可根据卫星图，那片区域三年前就被山火毁了。”
“山火。”林昭重复这个词，指腹蹭过耳塞的开关。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浮动，当前功德值9500，像团灼热的火。
他想起审讯室里幽狼的话——“镜像样本需要特定磁场环境培养”，而教堂地下常埋着早期殖民时期的铅板，“铅能屏蔽普通信号，但屏蔽不了异能波动。”他忽然踩下刹车，皮卡发出刺耳的尖叫，“闻见没？”
苏挽月摇下车窗，潮湿的空气涌进来，混着腐叶味和若有若无的焦糊气。
“是烧过的味道。”她皱眉，“但不对，山火后三个月就该散了。”林昭没回答，他盯着挡风玻璃外的岔路口，那里立着块褪色的木牌，被雨水泡得发胀的字母勉强能认出“SANtA cRUZ”——圣十字教堂的西班牙语名。
教堂的铁栅栏门半挂在门框上，锈迹斑斑的链条拖在泥地里，像条腐烂的蛇。
林昭弯腰捡起块碎石扔进去，没有犬吠，没有脚步声，只有回声撞在断墙上，空洞得像口枯井。
“通风口在钟楼后面。”他摸出战术手电，光束扫过墙面，“三年前山火没烧到这里，有人故意用焦土掩盖建筑结构。”
苏挽月的战术匕首划开后墙的藤蔓，露出半人高的通风口。
霉味混着铁锈味涌出来，林昭当先钻进去，膝盖蹭过粗糙的砖面，疼得抽了口冷气。
系统突然震动——异能波动监测开启。
他瞳孔微缩，视网膜上的面板跳出红色警示：“附近存在精神干扰源，强度2级。”
“小心。”他反手拽住苏挽月的手腕，“别碰任何金属。”话音未落，脚下的地板突然发出闷响。
两人同时顿住，林昭的掌心沁出冷汗——刚才那声响不是踩空，是机关启动的闷雷。
密室的门藏在忏悔室的十字架后面。
苏挽月用匕首挑开松动的砖缝，铁锈混着灰尘簌簌落下，露出刻在墙里的密码锁。
林昭凑过去，发现锁芯周围有细密的刮痕，“幽狼来过。”他说，“但没打开——刮痕是新的，不超过十二小时。”
密码锁的数字盘在手电光下泛着冷光。
林昭的指尖悬在“6”上，系统突然弹出提示：“因果推演启动，剩余5秒。”他眼前闪过碎片画面：母亲在实验室里按密码，手指依次按下6、2、7、3；幽狼的脸扭曲着撞向密码锁，数字盘停在6、2、7、3。
“6273。”他脱口而出。
锁芯转动的声音像声叹息，门后涌出的风里带着纸页的霉味。
档案架上的牛皮纸袋堆得齐腰高，封皮上的“镜像计划”四个字让林昭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抽出最上面的一份，泛黄的照片滑落，背面的字迹让他呼吸一滞——“实验体007：林秀兰，28岁，精神稳定性92%”。
照片里的女人穿着白大褂，发梢沾着试剂，眉眼和他记忆里的母亲重叠，只是少了那道因常年压抑而绷紧的法令纹。
“原来她不是受害者。”林昭的声音发涩，指腹抚过照片边缘的折痕，“是他们的实验品。”他翻到下一页，实验记录上的日期刺得眼睛疼——2018年5月12日，正是他十岁生日的第二天。
警报声骤然炸响。
墙壁渗出幽蓝的光，符文像活过来的蛇，沿着砖缝蜿蜒游走。
林昭的耳塞发出刺耳鸣叫，系统面板疯狂闪烁：“异能防御机制启动，精神干扰强度提升至5级！”苏挽月的匕首已经出鞘，刀尖在符文上划出火星，“快走！”她吼道，“这些符能封锁空间！”
林昭拽起她的手腕往门外冲，却在转角处撞进一堵肉墙。
幽狼的脸在符文光里泛着青灰，他咧开嘴笑，露出染着烟渍的牙齿：“小警察，没想到吧？”他的左手按在墙上，符文突然暴涨，“暗蚀的人怎么可能被普通监狱关住？”
林昭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幽狼的声音像根钢针扎进脑子。
他咬着舌尖保持清醒，系统提示在耳畔炸响：“天命审判启动，剩余10秒！”符文的光瞬间暗了下去，幽狼的表情凝固在错愕里。
林昭抓住机会扑上去，手肘顶向他的咽喉，这是顾清欢教他的“颈动脉压制法”——法医总说，了解人体弱点比练格斗更有用。
幽狼闷哼着倒下，林昭膝盖压在他后背上，从他颈后扯下枚银色芯片。
“这是精神控制装置。”苏挽月蹲下来，匕首尖挑开芯片外壳，“暗蚀的老把戏。”她抬头时，额角划了道血痕，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累计功德值，因果推演升级，可预测5秒未来路径。”林昭望着躺在地上的幽狼，突然想起母亲被押走那天，那个“凶手”推他时，掌心里也有类似的银色反光。
雨不知何时停了，教堂外的天空泛着青灰色。
苏挽月把档案装进防水袋，转身时看见林昭正对着手机里的照片发呆——那是他从档案里拍的实验记录，“实验体007：自愿参与镜像计划，目标：培养可替代人类记忆的异能者”。
“走吧。”她拍拍他的肩，“还有更重要的线索。”
林昭把手机收进内袋，指尖隔着布料按了按照片上母亲的脸。
皮卡重新发动时，车载导航自动跳出新路线，终点是城郊的老旧社区，地名在屏幕上闪烁：“玫瑰巷13号。”
“那是？”苏挽月皱眉。
“实验记录里提到的‘备用观测点’。”林昭转动方向盘，车灯划破黑暗，“幽狼没说，但档案里有地址。”他望着后视镜里逐渐消失的教堂，系统面板上的功德值还在微微跳动，像团越烧越旺的火，“去看看，我妈当年……到底在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