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的警局走廊还蒙着层薄雾，报案人的啜泣声像根细针，刺破了早班民警泡枸杞的闲适。
林昭刚啃了半块冷掉的煎饼果子，抬眼就看见值班民警扶着个穿米色风衣的女人往接待室走——她手里攥着的画展海报边角皱巴巴的，\"林小墨·新生\"几个烫金大字被泪水洇得模糊。
\"林小墨？\"他下意识把煎饼果子往塑料袋里一塞，煎饼皮脆生生裂开道缝。
三天前他还在法制报上看过这个年轻画家的专访，标题是《27岁天才画家：用色彩撕裂黑暗》，照片里的林小墨抱着调色盘笑，眼睛亮得像含着星子。
接待室门虚掩着，女人的抽噎声漏出来：\"昨天下午四点他说要去工作室最后调整画作，结果......\"她突然拔高了声音，\"保安说凌晨两点看见工作室灯还亮着，可今早推开门，画架上就剩那幅自画像！
人、人就这么没了！\"
林昭的后槽牙轻轻咬了下舌尖。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边缘忽明忽暗，当前功德值9300的数字泛着暖光——这是昨夜张建国为母亲翻案作证后新增的。
他摸了摸口袋里母亲的照片，照片边角的卷痕硌着指腹，转身对刚从茶水间出来的苏挽月道：\"队长，我去现场看看？\"
苏挽月正往马克杯里续热水，闻言抬头：\"你确定不是又想翘早训？\"但她的目光扫过林昭绷紧的下颌线，到底把保温杯往桌上一墩，\"等我两分钟，拿上痕迹鉴识箱。\"
工作室在老城区一栋爬满常春藤的三层小楼里。
林昭推开门时，霉味混着松节油的气味扑面而来。
正中央的画架上绷着幅半人高的画布，画中人穿着林小墨常穿的墨绿毛衣，可原本清俊的眉眼像被揉皱的纸团，瞳孔涣散成两个黑洞，嘴角却诡异地向上扯着，活像被线牵着的傀儡。
\"这是他新系列的最后一幅。\"跟进来的画廊陈策展人喉结动了动，\"本来今天要挂进展厅正中央......\"
林昭没接话。
他戴上白手套，指尖轻轻划过画布边缘。
系统提示\"直觉强化已激活\"的嗡鸣在耳后响起，视网膜上的色彩突然变得锐利——在画布背面，几枚淡蓝色的荧光符号正若隐若现，像是用某种特殊颜料混着荧光剂画的，不凑近根本看不见。
\"苏队，帮我打个强光。\"他声音发沉。
当勘查灯的冷白光照上去时，符号的轮廓彻底清晰了：扭曲的三角套着倒五芒星，中间穿插着类似脑电波的曲线。
苏挽月的呼吸声突然重了：\"这是......暗蚀的标记？\"
\"更像精神干扰阵的简化版。\"林昭的指节抵着下巴，\"上次在文物盗窃案里见过类似的，不过没这么精细。\"他转身看向陈策展人，\"林小墨失踪前接触过什么人？\"
\"艺术顾问叶清岚！\"陈策展人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前天她来工作室说要做灵感引导，说小墨最近状态太紧绷，需要深度放松。
之后......之后他们就一直待在里间。\"
监控室的空调发出刺耳的嗡鸣。
林昭盯着屏幕快进，直到画面定格在18:12——穿墨绿大衣的女人推门而入，发尾卷得像朵黑玫瑰，腕间银镯晃过冷光。
她对林小墨说了句什么，画家原本皱着的眉突然舒展，跟着她进了里间。
再之后的监控，里间的门就再没开过。
\"查她身份。\"林昭敲了敲键盘，\"重点查她的艺术顾问资质，还有最近三个月的活动轨迹。\"他的手机在裤袋里震动，是顾清欢发来的消息：\"画作检测完毕，无化学残留，但颜料分子排列异常，建议做能量波动扫描。\"
深夜十一点，技术科的灯大多熄了。
林昭把画作平摊在检验台上，耳塞严丝合缝地卡进耳孔。
系统提示\"感知共享+直觉强化已同步\"的瞬间，他的后颈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画布表面浮起淡紫色的雾，像有人用手指在水面划了道痕。
画面闪过时，他差点栽倒在检验台上。
昏暗的工作室里，叶清岚正握着支骨白笔杆的画笔，笔尖蘸着某种泛着幽蓝的液体。
她的嘴唇开合，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放松，小墨，你听见海浪声了吗？
那是另一个世界在召唤你......\"林小墨的瞳孔逐渐扩散，手里的调色刀当啷落地：\"我要去......镜子里的世界......\"
\"精神投影！\"林昭猛地扯下耳塞，额角的汗顺着下颌滴在检验台上。
他抓起外套往外跑，手机在掌心震动，苏挽月的声音带着睡意：\"废弃美术馆的监控查到了，叶清岚的车昨晚十点开进去的。\"
凌晨两点的废弃美术馆像头沉睡的巨兽。
林昭踩过满地碎玻璃，霉味混着铁锈味直往鼻腔里钻。
苏挽月攥着强光手电走在他身侧，战术靴跟敲在地面上：\"你确定这里？\"
\"她在画里留了坐标。\"林昭摸了摸墙面，指尖沾了层灰，\"精神投影需要实体锚点，废弃美术馆的镜像穹顶最适合。\"
话音未落，队伍最前面的小吴突然发出短促的尖叫。
林昭抬头，看见他正对着空气挥拳：\"别过来！
别过来！\"——可众人眼里只有剥落的墙皮在簌簌掉落。
\"幻象陷阱！\"苏挽月立刻拽住小吴的后衣领，\"闭紧眼睛，跟着我数心跳！\"
林昭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嘴里炸开，系统面板的蓝光骤然亮起：\"天命审判+异能压制形态已启动，剩余时效3分钟。\"
黑暗中泛起淡金色的光雾。
幻象像被戳破的肥皂泡，小吴突然捂住眼睛：\"我、我刚才看见小墨在笑，可他的脸......\"
\"跟紧我。\"林昭抽出配枪，枪管指向二楼转角处——那里有道几乎和墙面同色的暗门，门缝里漏出微弱的光。
踹门的瞬间，油画颜料的气味扑面而来。
林小墨倒在铺着红丝绒的长沙发上，手腕和脚踝缠着银色锁链，额角有块青肿。
叶清岚站在画架前，画笔还沾着未干的油彩，画布上的内容让林昭血液凝固——那是他的脸，眼神和林小墨的自画像如出一辙。
\"你以为你能阻止'镜像计划'？\"叶清岚转身，银镯在腕间叮当作响，\"这只是开始，当足够多的'镜子'被打开......\"
林昭的配枪顶住她的太阳穴：\"把话说完。\"
\"没什么好说的。\"她突然笑了，\"你们抓了我也没用......\"
系统提示音在这时响起：\"累计功德值8200，天命审判形态可永久封印异能者能力。\"林昭扣住叶清岚的手腕，能感觉到她皮肤下跳动着某种黏腻的能量，像活物般想要挣脱。
\"带走。\"他对冲进来的队员道，目光扫过昏迷的林小墨——年轻画家的手指无意识蜷着，掌心还攥着半块调色板，边缘刻着\"清欢\"两个小字。
审讯室的灯光在凌晨三点依然刺眼。
叶清岚的大衣被收走了，只穿着件素白衬衫，腕间银镯在铁椅扶手上碰出轻响。
她抬头看向单向玻璃，嘴角勾起的弧度和画里的林小墨如出一辙：\"你们真以为，抓了我就能找到答案？\"
林昭站在玻璃后，指节抵着下巴。
系统面板的光在他眼底流转，这次他看清了——叶清岚的瞳孔深处，有团幽蓝的光在缓缓转动，像面正在闭合的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