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风裹挟着铁锈味灌进领口，林昭站在废弃化工厂的铁门前，掌心的追踪器硌得生疼。
他仰头看了眼月亮——被乌云咬去半角，极像母亲日记本里夹的那张旧照片的边缘。
“确认定位了吗？”耳麦里传来苏挽月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东南方三百米有辆黑色商务车，车牌与黑曜石的登记信息相符。”
林昭摸了摸袖口的微型按钮，那是顾清欢连夜改良的烟雾弹开关。
“别急，”他扯了扯松垮的外套，故意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总得让他们先相信我是条肥鱼。”
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厂房内部比想象中明亮，四盏工业灯悬在头顶，把水泥地面照得发白。
三张折叠椅围在临时拼凑的木桌前，中间那个穿着深灰色西装的男人正用银质小刀削苹果，刀面反光刺得林昭眯起了眼。
“林先生。”男人抬起头，眼角的两道深纹如同刻进皮肤的刀疤，“比约定时间早了七分十三秒。”
林昭把U盘拍在桌上，金属碰撞声惊得削到一半的苹果滚出去半米远。
“急着验货，”他歪头一笑，“毕竟你们的消息说‘否则撕票’——我可不想变成尸体。”
刀疤男的手指停在半空。
他身后的两个保镖同时上前半步，皮靴碾过地上的碎玻璃，发出细碎的声响。
林昭注意到左边保镖的袖口鼓起，是格洛克17手枪的轮廓；右边那个喉结动了动，眼神总是往他腰腹处瞟——典型的新手，紧张时会不自觉地寻找对方的弱点。
U盘插入笔记本电脑的瞬间，林昭的后槽牙咬得发酸。
在屏幕亮起的蓝光中，他看到了母亲的脸——三十岁的林母穿着白大褂，额角渗着血，被固定在金属椅上。
仪器发出刺耳的蜂鸣声，她嘴唇开合，却被消音处理成一片杂音。
“这是三年前的影像。”刀疤男转动着U盘，“你说这是‘核心数据’？”
林昭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想起七年前的雨夜，母亲被押上警车时也是穿着这样的白大褂，下摆沾着泥，却还在喊“我没篡改实验数据”。
系统面板突然发烫，“因果推演”的图标在视网膜上闪烁，无数可能性像电影快放般掠过——保镖拔枪的角度、门后可能的埋伏、通风管道的位置……
“我要见负责人。”他突然提高音量，手指虚虚地指向屏幕，“你们老板清楚这东西的价值。三年前他们只拿到实验日志，现在连母体样本的制造流程都在里面。”
刀疤男的瞳孔缩成了针尖。
林昭知道自己赌对了——黑曜石和暗蚀的交易卡在母体样本上，这是对方最致命的要害。
“你是谁的人？”刀疤男突然拍桌，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警队？还是暗蚀的叛徒？”
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林昭踉跄着后退两步，膝盖撞在桌角上，疼得倒抽冷气——这是因果推演里算出的“最佳破绽”。
他摸向腰间，动作停在半空，声音颤抖着说：“我就是个倒卖数据的贩子……你们之前买的文物清单也是我弄的……”
右边保镖的手已经搭在了枪套上。
林昭的拇指按下袖口按钮，动作小得像挠痒痒。
天花板传来极轻的“咔嗒”声，无色无味的气体顺着通风口涌下——顾清欢说这是她改良的神经抑制剂，能让普通人在三十秒内失去平衡。
刀疤男的眼皮开始打架。
他撑着桌子站起来，却撞翻了椅子：“有问题……这小子……”
“苏队！”林昭对着空气喊了一嗓子，转身就往门口冲。
警笛声撕裂夜色的瞬间，厂房铁门被撞开。
苏挽月举着枪冲在最前面，警服下摆被风掀起，露出腰间的配枪套。
她扫了眼东倒西歪的三人，对身后警员吼道：“上铐！检查有没有武器！”
林昭靠在墙上喘气，看着保镖被按在地上，听见金属手铐“咔”的锁死声。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响起：“破获跨国犯罪交易，功德 +500。当前累计：8000。‘异能压制’技能升级至 Lv.2。”
他摸出兜里的U盘——刚才趁乱调了包，真正的母体样本数据还在自己这里。
刀疤男被押出去时恶狠狠地瞪他，林昭却盯着对方后颈的青灰色印记——那是暗蚀特有的刺青，像一团扭曲的黑雾。
“林昭！”苏挽月走过来，警帽歪了半寸，“你刚才……是不是故意引他们动手？”
林昭没回答，低头看着自己发抖的手。
月光从破窗漏进来，照在他腕间——那里有道淡白色疤痕，是七年前他扒着警车喊“妈”时，被警察扯开留下的。
“去法医中心。”他把U盘递给苏挽月，“顾清欢需要这个。”
苏挽月接过U盘的瞬间，指尖触到金属表面的温度——烫得惊人。
她看着林昭走向警车，背影被车灯拉得很长，突然想起审讯室里他说的那句话：“我要让每个真相见光。”
凌晨三点的法医中心，顾清欢的白大褂还沾着前个案子的血渍。
她接过U盘时，林昭注意到她眼下的青黑——显然是连夜分析药剂成分没睡。
“母体样本……”她插入电脑，屏幕上跳出复杂的分子式，“这里面有……”
“先睡。”林昭打断她，把保温桶推过去，“我让阮星眠买了粥。”
顾清欢抬头，看见他眼里的血丝，突然笑了：“你啊……功德系统是不是连劝人睡觉都算善举？”
林昭没接话，转身走向解剖室。
月光透过百叶窗照在解剖台上，金属器械闪着冷光。
他摸出手机，屏幕亮起——是阮星眠发来的消息：“火锅账记着，我拍到了K先生后颈的暗蚀标记。”
系统面板在黑暗中泛着微光。
林昭望着“异能压制Lv.2”的图标，突然想起母亲影像里，仪器上跳动的“暗蚀 - 03”编号。
“这次，”他对着空气说，“我要连你们的根都拔了。”
解剖室的通风口突然发出轻响。
顾清欢端着粥站在门口，月光把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一道温柔的屏障：“林昭，过来看看这个。母体样本的成分里，好像有……”
她的声音被夜风卷散。
林昭走过去，看见电脑屏幕上的分子式里，有串极小的字符在闪烁——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元素符号，像一团纠缠的黑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