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是被手机震动惊醒的。
凌晨五点的天光还没透进窗帘，他摸索着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蓝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短信提示是市高院的老同学发来的，只有四个字：\"驳回通知\"，后面跟着附件链接。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悬了三秒，才点了进去。
\"经核查，申请人提交的证据链存在关键环节缺失，不符合《刑事诉讼法》第二百五十三条再审启动条件......\"
最后一行字像根细针，扎进他后槽牙。
林昭翻身坐起，睡衣后背全是冷汗——他昨晚明明盯着申诉书看了半夜，每一张监控截图都用红笔标了时间戳，高个男人手腕上的疤在照片里清晰得能数清纹路。
\"证据链不完整？\"他对着天花板笑了一声，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铁皮。
床头柜上的相框被碰倒，玻璃面磕出细纹，照片里穿碎花裙的女人正歪头看他，那是母亲最后一次带他去公园时拍的，风掀起她的发梢，露出耳后那颗朱砂痣。
\"妈，他们连最后一点光都要掐灭。\"他对着照片轻声说，喉结动了动。
系统面板突然浮现在眼前，功德值9000的数字泛着暖黄。
可兑换技能栏里，\"意志压制\"的图标闪着微光，像团烧不旺的火。
林昭盯着\"跨时空感知\"的灰色图标——这是他上周刚解锁的中阶技能，需要消耗1000功德值，能短暂复现特定地点的过往场景。
他掀开被子下床，从抽屉最底层摸出把铜钥匙。
钥匙齿磨得发亮，是母亲失踪前塞给他的，当时她说：\"昭昭，要是哪天妈妈没回家，就去老房子的第三块地板下找东西。\"
老房子在城西巷子里，二十年没人住了。
推开门的瞬间，霉味混着潮土气涌上来。
林昭摸出手机照亮，墙皮剥落的地方还留着他十岁时画的歪歪扭扭的恐龙，客厅中央的老式座钟停在九点十七分，和母亲失踪那晚报警记录的时间分秒不差。
他脱了鞋，光脚踩在地板上。
第三块地板在沙发背后，他蹲下身，指甲抠进缝隙里——当年他为了找母亲藏的东西，把指甲都掀了，现在摸上去，木头上还留着几道细细的划痕。
\"叮——\"
系统提示音在耳畔响起。
林昭闭眼深呼吸，意识突然被拽进一片混沌。
等再睁眼时，客厅的模样变了：座钟的指针在走动，茶几上摆着半杯没喝完的茉莉花茶，他的\"恐龙\"涂鸦还新鲜得能摸到湿油漆。
\"喂？\"
女声从厨房方向传来。
林昭转身，看见穿蓝布衫的女人正攥着老式座机，指尖发白。
是母亲。
她的头发比照片里长，发尾沾着点面粉，应该是刚做了他爱吃的枣泥糕。
\"我知道了'容器'的真正用途......不能让他们继续下去......\"母亲的声音压得很低，可每个字都像钉子，\"赵志刚说下周开庭前会把材料送过来，他是不是也......\"
\"咔嚓！\"
窗外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
母亲猛地抬头，林昭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阳台防盗网被掰弯了两根，月光下，一道黑影正翻进来。
男人穿黑色风衣，帽檐压得很低，右手插在兜里，露出半截银色金属。
\"昭昭？\"
母亲突然转头看向他，林昭浑身血液都冻住了。
她的眼睛里有光，是那种他从小到大最熟悉的、要把他护在身后的光。
可下一秒，画面开始扭曲，座钟的指针倒着飞转，茶几上的茶杯碎成齑粉。
\"等等！\"林昭下意识伸手去抓，指尖触到的只有冰冷的空气。
系统面板在眼前疯狂闪烁：\"跨时空感知能量耗尽，强行维持将扣除当前功德值。\"他咬着牙继续撑，功德值从9000开始往下掉，8500、8000、7500......
黑影的脸终于从帽檐下露了一点。
高鼻深目，左耳垂有个细小的伤疤——林昭刚要记清，画面\"轰\"地碎成星芒。
他踉跄着撞在沙发扶手上，额角磕出淤青。
手机屏幕亮着，显示凌晨五点五十八分。
老房子的窗户被风吹得哐当响，吹起他脚边的一张旧报纸，头版日期是2003年5月17日，和母亲失踪那晚完全吻合。
\"叮——因果推演启动。\"
系统面板弹出新提示。
林昭喘着气看向墙面，淡蓝色的光雾里浮现出时间线：母亲20:15到家，20:30开始做饭，21:00接电话，21:10阳台出现可疑人员，21:17座钟停摆——和尸检报告里的死亡时间分秒不差。
他摸出手机给顾清欢发消息：\"老时间，法医中心。\"
顾清欢来得比他还早。
解剖室的冷光灯下，她抱着一摞泛黄的尸检报告，白大褂口袋里插着三支不同颜色的记号笔。
林昭刚推门进去，就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松木香——那是她总用的护手霜味道。
\"死亡时间是21:15到21:20之间。\"她翻开报告，指尖停在\"胃内容物消化程度\"那栏，\"你母亲最后一餐是枣泥糕，和你说的20:30做饭时间吻合。\"
\"她死前在打电话。\"林昭把感知到的画面复述了一遍，\"提到了'容器'和赵志刚。\"
顾清欢的笔在\"机械性窒息\"的结论上顿了顿：\"勒痕有两处，一处是死后补的。\"她抬头看他，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你母亲是清醒着被......\"
\"我知道。\"林昭打断她，喉结滚动，\"所以才要找出那个从阳台进来的人。\"
手机在这时震动，是阮星眠的消息：\"查到了！
03年守老房子的保安叫周大海，案发后三个月辞职，现在在城南'快修'修车铺当老板。\"
配图是张模糊的旧监控截图，穿保安制服的男人正低头看表，时间显示21:08——正是母亲接电话的十分钟前。
\"我去查。\"林昭抓起外套要走，顾清欢突然拉住他手腕。
她的手很凉，像解剖室的金属托盘：\"小心点，赵志刚上周刚调去高院民事庭，他的助理......\"
\"我知道。\"林昭重复了一遍，这次声音轻了些。
他抽回手，看见顾清欢白大褂袖口露出一点淡粉色蕾丝——那是她藏在专业下的小女儿心思，\"等我回来，请你吃枣泥糕。\"
城南修车铺在巷子里，路灯坏了大半，只有修车铺招牌的\"快修\"两个字闪着暧昧的红光。
林昭蹲在墙根，苏挽月的身影在他右侧，像道沉默的影子。
她今天没穿警服，黑色高领毛衣裹着肩线，手里攥着防狼喷雾——那是她的习惯，即便穿便衣也要带三件以上防身工具。
\"后门没锁。\"苏挽月压低声音，战术手电的光扫过生锈的铁门。
林昭刚要推门，巷子里突然响起金属碰撞声。
他本能地拽着苏挽月往墙后躲，就见一个穿黑夹克的男人从修车铺里出来，手里拎着个铁皮工具箱。
\"周大海？\"林昭出声叫住他。
男人猛地转身，工具箱\"当啷\"掉在地上。
林昭借着月光看他的脸——国字脸，左耳垂有个细小的伤疤，和他在感知里看到的黑影轮廓重叠。
\"你谁啊？\"周大海后退两步，脚踢到块碎砖。
\"海城刑警。\"苏挽月亮出证件，手机闪光灯同时亮起，\"03年5月17日晚，你在城西老房子当保安？\"
周大海的脸瞬间煞白。
他突然弯腰抄起地上的扳手，朝着林昭的太阳穴砸过来！
林昭本能地偏头，扳手擦着耳朵飞过，砸在墙上迸出火星。
苏挽月扑过去要制住他，却被他用肩膀撞开，整个人撞在消防栓上。
\"直觉强化！\"林昭在心里默念，系统面板的金色光芒涌进眼底。
周大海的动作突然变慢了——他抬腿要踢林昭的膝盖，手臂要去够后腰的匕首，连喉结滚动的频率都清晰可见。
林昭侧身避开踢击，反手抓住他手腕，手机举到他脸侧快速连拍。
闪光灯亮起的瞬间，周大海突然发出一声闷吼。
他不知从哪摸出根针管，对着自己脖子扎了下去。
林昭还没反应过来，他的眼神就散了焦，像被抽走了魂。
苏挽月冲上来按住他，却见他的瞳孔正在扩散，嘴里嘟囔着：\"什么老房子？
我什么都不记得......\"
警笛声由远及近。
林昭退到路灯下，打开手机相册。
最后一张照片里，周大海的侧脸清晰得能数清胡茬——和赵志刚助理上周在法院门口被拍到的照片，左耳垂的伤疤位置分毫不差。
他摸出电脑，把两张照片放在一起比对。
屏幕蓝光映得他眼底发红，身后传来苏挽月和出警同事的对话声，模糊得像隔了层毛玻璃。
\"看来，有人想让过去永远埋葬。\"他对着屏幕轻声说。
手机突然震动，是阮星眠的新消息：\"刚收到线报，最近三起涉黑案的嫌疑人都出现了记忆障碍，法医说像是被......\"
林昭没看完。
他关掉手机，抬头看向夜空。
云层后有月亮，模模糊糊的，像团被揉皱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