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三胜一伙人的突然到访,让开门的李水仙吓了一跳。
把人殷切的让进来之后,用眼睛示意最后进门的儿子,这算怎么回事儿啊。
杨福平俩手一摊,心想,谁知道这人心血来潮要干嘛啊。
人既然来了,就好好伺候着。
李水仙打发儿媳妇跟福安带着孩子们去门口玩去。
自个儿把专门招待客人的高沫给翻出来。
也不用杨远信的紫茶壶,直接一人一个大碗泡上。
放在院儿里的石桌上晾着。
据说很有经验的两名老警察,正在满院子转悠。
杨福平趁着去厨房烧开水的工夫,把里面腊肉白面儿之类的东西,统统给收走了。
俩人进厨房看传说中消失的荤油坛子时,看着李水仙切了一案板儿的玉米面儿窝头,俩人还神情古怪的对视一眼。
给李水仙臊的不行。
自个家敞敞亮亮的小院儿住着,外边儿没债,手上有活儿,晚上吃个玉米面儿窝头还得加水烩,这伙食,确实有些摆不上台面。
总不能张口说,小儿子爱上这一口,非要吃吧。
只好不说话,任由俩人仔细瞅了眼荤油堂子留下的印儿。
院子转完了之后,俩人申请要进屋里看看。
杨福平一口应下来,领着进屋看。
反正案发现场是已经破坏差不多了。
许是巡长有交代。
俩人也没怎么翻捡,看了看留下的那把刀,还有窗户上还没糊住的小洞。
出来之后神色凝重的跟易三胜汇报:“头儿,这俩人应该不是咱们本地的!那刀子根本不是奔着溜门撬锁用的,保不齐就是临时起意干了这趟买卖。”
易三胜眉头一皱:“外来的和尚?回去问问,是哪条道上的,来了拜过码头没有!”
说完吸溜了半碗茶水解解渴,就要告辞。
杨福平百般挽留,易三胜坚决推辞。
看着一行人的背影。
杨福平在风中凌乱。
还没换天呐,已经提前为人民服务了吗?
一直忐忑到晚上杨远信到家,才约莫明白易三胜的反常。
杨远信也是忙活的一头一脸的汗,听到福平的疑惑,不在意的笑了笑:“可能是因为你爷爷吧。
你爷这个人呐,认识的都说俩字,仁义!
当初易三胜想找个饭辙,托人求到你爷爷头上。
进住巡所这事儿,还是你爷给牵的线。
说是这小伙子本性不坏,当了警察也做不了大恶。
都是老街坊,他干总比其他没有底线的人干强。
易三胜估计是念着这一茬儿呢,想来尽尽心!”
杨福平心落到肚里了,真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易三胜跟钱太亲了。
突然不要钱这事儿,让人有些接受不良!
既然不是想找事儿,杨福平就撂开不管了,问杨远信是个什么说法。
没成想,进度差不多。
杨远信跟浮水的鸭子一样,头扎进脸盆里面呼噜了几下。
惹得李水仙眼神飞刀了好几下:“小五十的人了,还以为是小伙子呐。大晚上的用凉水洗头!想洗澡我给你烧点儿水去!”
杨远信辩解:“就撩了两下水,太热了!”
赶紧接过媳妇手里的毛巾擦头。
总算把媳妇给糊弄过去了,这才跟杨福平同步郭平那边的进度。
“我去你郭叔那儿坐了会儿,事儿也说清楚了。
郭平的意思是,他找人打听打听,过两天给我回话。
我听你的意思,易三胜也想插一手,这不正好。
看看还有什么尾巴没有,能处理的都处理了。”
杨远信说的云淡风轻。
杨福平听的心惊肉跳。
处理人那么好处理吗?
杨福平从来没问过自己爹年轻时候的风云往事,听这话,他爹风华正茂的时候应该也不是个善茬。
这么一等,就是一个礼拜。
还是郭平那边信儿先传出来的。
说是城外一家大车店见过相似面貌的俩人同行,没见有其他人跟着。
听了几句闲言碎语,应该是关外过来的。
有人问过是不是投亲,也被否认了。
说是来混口饭吃。
估摸可能城里没熟人,也有可能就是个糊弄。
反正一时半会儿的也算是心安不少。
又过了几天,赶在金圆券发行前。
杨福平在店里看到了易巡长的御用跑腿儿铁头,从他嘴里又得到一条消息。
铁头特意把杨福平拉到店外:“我们头儿为了你家这个事儿,没少费功夫,黑道白道都打了招呼。
还亲自去市局查了外头发的协同调查的文件。
从哈市来的一份文件上找到疑似的俩人,应该还算靠谱。
说是兄弟俩,因为分赃不均,把带他们入贼行的师傅给灭了门!
沿铁路逃窜到咱们这了。
头儿说,反正已经在你们家得手了,肯定会想换个地方,大概率也不会杀个回马枪。
穷就穷吧,穷的安心,省的贼惦记!”
杨福平哭笑不得:“替我谢谢易大哥啊!”
只听过无恒产者无恒心,跟穷生奸计富长良心!
哪个精穷的人家会因为穷安心呐!
不过倒是不担心杀什么回马枪,反正自个儿心知肚明,那俩人是从物理层面儿到精神层面儿都已经被消灭的精光。
杨远信终于安心了。
跟儿子吐槽:“这真是杀人容易,善后难呐!”
杨福平无语,心想,这话说的,很难怀疑自个儿爹是不是有过经验!
家里进贼这事儿,总算画上个勉强圆满的句号。
杨远信终于能在晚饭后端起自己的小茶壶,哼着小曲儿,“嘶溜”的喝上两口放心茶啦!
老天有眼,这天一直等到杨远信喝了两泡茶,这才听到隔壁林老师“邦邦”敲门。
林老师风风火火,一进门就开口问道:“听说了吗?国府要发行新钱了,叫什么金圆券!”
杨远信摇头:“有这种事儿的话,前面儿胡同的胡保长早都咋咋呼呼了,还等你开口嘛?”
林老师亮出手中的报纸:“你看,上面儿都登了,8月19日推行货币改革,要发行金圆券!”
杨远信仔细看完报纸,开口就是:“我草!光头又要整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