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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庙内,篝火的光影在刘辩(刘彦)冰冷的面孔上跳跃,那句“这个人…不能留了!”带来的死寂,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在每个人心头。庙外寒风呜咽,更添几分肃杀。

短暂的死寂后,鲁大第一个打破沉默,声音低沉而坚决:“公子,交给俺!保证做得干净利落,像遭了贼,或者…失足落水!”他眼中没有丝毫犹豫,只有对命令的无条件执行和对刘辩安危的绝对维护。对他来说,除掉一个可能威胁公子性命的隐患,天经地义。

老黄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更多的是深深的疲惫和对现实的屈服。他缓缓闭上眼,双手合十,低声念了句模糊不清的佛号,随即睁开,眼神变得坚定而麻木:“老奴…明白。此人不除,我等皆死无葬身之地。只是…需做得隐秘,莫留痕迹。”他是在说服自己,也是在提醒鲁大。

郑禹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脸上毫无血色,嘴唇哆嗦着:“不…不能!公子!他…他只是个饿疯了的可怜人!也许…也许他真的认错了!我们…我们放他走远些不行吗?何必…何必取他性命?!”他看向刘辩,眼中充满了恐惧和一丝难以置信的哀求。书生的道德感和对生命的敬畏,在此刻激烈地冲击着他。

唐婉紧咬着下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看着鲁大和老黄的反应,再看向激动反对的郑禹,最后望向刘辩那毫无表情的脸,心中充满了巨大的挣扎。她理解公子的决定是为了所有人的安全,但那个老乞丐凄惨的模样、疯癫的哭喊,让她无法接受冰冷的杀戮。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有无声的泪水滑落。

刘辩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缓缓扫过郑禹和唐婉,最后落在鲁大和老黄身上。

“可怜人?”刘辩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郑禹,你告诉我,是他的‘可怜’重要,还是我们五条性命重要?是他的疯话可信,还是董卓的屠刀锋利?!你放他走?他能流落到斥丘县,就能流落到邯郸、邺城!他今天能认出我,明天就可能被有心人利用,或者为了半块饼,就把‘废帝未死’的消息卖给任何人!到时候,等着我们的,就是袁绍的囚车,董卓余孽的追杀,天下枭雄的觊觎!五马分尸都是轻的!你想过吗?!”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郑禹心上。他脸色由白转青,身体摇摇欲坠。刘辩描述的恐怖前景,让他无法辩驳。

“至于他是否真疯、是否真认出…”刘辩嘴角勾起一丝冷酷的弧度,“重要吗?只要有一丝可能,哪怕万分之一的风险,我们也冒不起!这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这是你死我活的乱世!”

他猛地转向唐婉,眼神锐利如电:“婉儿!收起你的眼泪!眼泪救不了任何人!想想洛阳皇宫的血,想想逃亡路上的尸骨,想想我们刚刚经历的疫病!心软,就是最大的残忍!不仅会害死你自己,还会害死你身边所有的人!包括你最在乎的人!”他意有所指地扫过众人,尤其是郑禹。

唐婉被刘辩凌厉的目光和话语刺得一激灵,泪水止住了,只剩下深深的恐惧和茫然。她下意识地抓紧了身边郑禹的衣袖。

“封口令!”刘辩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今日庙门口发生之事,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给我烂在肚子里!从今往后,无论何时何地,对任何人,哪怕是梦里呓语,也绝不许提起半个字!若有人问起那个老乞丐,统一口径:一个饿疯了的流民,胡言乱语抢饼吃,被鲁达吓跑了,不知所踪!明白吗?!”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死死盯着郑禹和唐婉,充满了威压和审视。

“鲁大!老黄!你们呢?”

“明白!公子!”鲁大和老黄立刻躬身应命。

“郑禹!唐婉!回答我!”刘辩的声音陡然拔高。

巨大的压力下,郑禹如同被抽干了力气,颓然低下头,声音细若蚊呐:“…明…明白…”

唐婉也颤抖着,带着哭腔:“…婉儿…明白了…”

“大声点!我听不见!”刘辩厉声道。

“明白!公子!”两人几乎同时嘶喊出来,带着屈辱、恐惧和被迫的服从。

刘辩这才微微颔首,眼中的寒意稍敛,但威严不减:“很好。记住你们的话。若日后因此事走漏半点风声…休怪我不念情分!”这是赤裸裸的警告,也是对忠诚的最后通牒。

“鲁大,去办吧。做得干净些。”刘辩对鲁大下令,语气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是!”鲁大抱拳,转身推开庙门,魁梧的身影迅速融入门外的风雪与黑暗中。

土地庙内再次陷入死寂。篝火噼啪作响,却驱不散那浓重的血腥味(尽管尚未发生)和冰冷的压抑。郑禹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地,眼神空洞。唐婉抱着膝盖,将脸深深埋进臂弯,肩膀无声地耸动。老黄沉默地添着柴火,火光映着他皱纹深刻的脸,显得格外苍老。

刘辩背对着众人,面朝篝火,负手而立。他的身影在火光中拉得很长,显得孤独而冷硬。处理陈太监是必要的,但逼迫郑禹和唐婉接受这残酷的现实,甚至以威胁的方式迫使他们封口,同样是一次痛苦的淬炼。他在考验他们的忠诚,也在锻造这个团队在乱世中生存所必需的铁石心肠和绝对服从。

不知过了多久,庙门再次被推开。鲁大带着一身寒气回来,肩头落满了雪花。他走到刘辩身后,低声道:“公子,办妥了。城东废砖窑后面的枯井,很深。风雪很大,痕迹很快就会被盖住。”

刘辩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鲁大默默走到篝火旁坐下,拿起一块冰冷的饼,用力啃着,仿佛要咀嚼掉什么。他的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只有一丝任务完成后的漠然。

陈太监消失了,如同被风雪吞噬的尘埃。一个可能的巨大隐患被抹除。但这次事件带来的裂痕和阴影,却深深烙印在土地庙内每一个人的心上,尤其是郑禹和唐婉。忠诚的考验通过了,但代价,是纯真与良知的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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