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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锋”刀的寒光在营地试刀场上闪耀,护卫队员的怒吼声震四野,这锋芒毕露的展示,不仅提振了营地的士气,更如同一块投入深潭的巨石,其涟漪不可避免地扩散到了安平县城内外。周家构筑的封锁网在原料争夺上被野狼岭的矿脉和奔腾的铁水悍然撕碎,如今,河滩营地展现出的武力,更让某些人感到了刺骨的寒意。

然而,刘辩(刘彦)深知,在这乱世之中,明面上的力量固然重要,但水面之下的暗流,同样能载舟亦能覆舟。周家盘踞安平多年,根深蒂固,其势力绝不仅仅在官商两界。那些混迹市井、游走于黑白之间的游侠豪客、帮派首领,往往掌握着更隐秘的信息渠道和更直接的破坏力。周家吃了大亏,绝不会善罢甘休,其反扑,极可能从这些阴暗的角落开始。

“先生,‘耳朵’(情报线)传来消息,”徐文神色凝重地走进指挥棚屋,“周记粮行的周文才,这几日频繁出入城西的‘快活林’赌坊。那地方…是‘铁臂张’的地盘。”

“‘铁臂张’?”刘辩放下手中正在打磨的“流锋”箭头模型,眼神微凝。这个名字他听过,是安平县地下世界响当当的人物。据说早年当过边军,力大无穷,因伤退役后回到家乡,凭着一身武艺和狠辣手段,笼络了一帮亡命徒,控制了城西的码头搬运、部分赌档和私盐买卖,是名副其实的地头蛇。此人行事亦正亦邪,重义气,但也极其记仇,手段狠辣。

“正是。”徐文点头,“周文才在快活林一待就是大半天,还包了最好的雅间。我们的人进不去,但看到有周家的管事带着几口沉甸甸的箱子进去…出来时箱子空了。而且,这两天城西码头,我们营地采购木炭和粮食的船,开始被一些‘不小心’掉落的货包堵路,卸货时也总有‘磕磕碰碰’,损耗明显增加。几个常给我们送菜的菜农也说,有人警告他们,再往河滩送菜,小心夜里走水(失火)。”

“哼,果然是下三滥的手段开始了。”王五冷哼一声,拳头捏紧,“先生,让俺带人去码头!看哪个不长眼的敢捣乱,俺拧断他的脖子!”

“莽撞!”刘辩摇头,“打跑几个泼皮容易,但打不散周家收买的黑手,反而会激化矛盾,正中周文才下怀。他就是要逼我们出手,好给他借题发挥、勾结官府发难的机会!”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营地外繁忙的河运码头,目光深邃:“周文才能找‘铁臂张’,我们为何不能?市井之力,用得好,便是我们的耳目和屏障!”

“先生想结交‘铁臂张’?”徐文吃了一惊,“此人…凶名在外,恐非善类。而且他刚收了周家的钱…”

“收钱办事,天经地义。”刘辩嘴角勾起一丝冷意,“但也要看,这钱烫不烫手!更要看,谁给的钱,更有‘价值’!周家给的是银钱,我们能给的…是他更需要的东西!”

他转身,目光锐利:“徐文,准备一份厚礼!不是金银,把我们工坊新制的几件小玩意带上:一把精钢匕首(用百炼‘流锋’钢边角料打造,未开锋,但质地非凡),两筒李老郎中特制的‘金疮药’和‘解毒散’,再带上…那个硝石制冰的小木匣!王五,你随我去!就我们两人!”

“先生!太危险了!”王五大惊,“那快活林是龙潭虎穴!‘铁臂张’手下亡命徒众多…”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刘辩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我们是去谈生意,不是去砸场子。带多了人,反而显得心虚。况且…”他拍了拍王五腰间悬挂的、用粗布包裹的环首刀柄,“有你和这‘流锋’在,等闲之辈,近不得身。”

王五感受到刘辩的信任和腰间新刀的冰冷触感,胸中豪气顿生:“是!先生!俺王五就是拼了这条命,也护您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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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县城西,“快活林”赌坊。

这里与东市的喧嚣截然不同。空气里弥漫着劣质烟草、汗臭、酒气和一种压抑的疯狂。骰子碰撞的哗啦声、赌徒们声嘶力竭的吼叫与叹息、跑堂伙计尖利的吆喝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光怪陆离的市井浮世绘。

刘辩一身素净的布衣,王五落后半步,如同铁塔般护卫在侧。两人甫一进入,便引来数道不怀好意的目光扫视。几个膀大腰圆、面露凶相的汉子不动声色地围拢过来,挡住了去路。

“生面孔?走错地方了吧?”为首一个脸上带疤的汉子抱着膀子,斜睨着刘辩,语气不善。

王五眼神一厉,手已按上刀柄。刘辩却微微一笑,抬手虚按,示意王五稍安勿躁。他从容地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小的、用“韧铁”打制、刻着复杂云纹的令牌(营地自制的信物,代表刘彦本人),声音平和:“烦请通禀张爷,河滩刘彦,慕名来访,有笔生意想与张爷谈谈。”

“河滩刘彦?”刀疤脸汉子眼神微变,显然听过这个名字。他上下打量了刘辩几眼,又看了看王五那魁梧的身形和腰间鼓鼓囊囊的布包,最终点了点头:“等着!”转身挤进人群,向赌坊深处走去。

不多时,刀疤脸回来,态度依旧倨傲,但眼神深处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张爷有请!不过…规矩懂吧?”他指了指刘辩和王五腰间。

刘辩坦然解下腰间装饰用的普通短匕(非流锋刀),交给旁边的汉子。王五则解下他那柄用粗布包裹的环首刀,在刀疤脸伸手来接时,手腕微微一沉。

刀疤脸只觉入手一沉,差点没拿住!那刀的分量远超寻常!包裹的粗布下,隐隐透出一股冰冷的煞气!他脸色微变,深深看了王五一眼,没再说话,示意两人跟他走。

穿过喧嚣嘈杂的大堂,进入一条相对安静的走廊,尽头是一扇厚重的木门。推开门,一股更浓烈的酒气和烟草味扑面而来。

房间不大,陈设简单却透着粗犷。一个身材异常魁梧、穿着半旧皮甲的大汉,正背对着门口,坐在一张虎皮交椅上。他左臂齐肘而断,装着一副精铁打造的狰狞铁钩,此刻正用铁钩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椅子扶手,发出沉闷的“笃笃”声。此人正是“铁臂张”!

听到门响,铁臂张缓缓转过身。他约莫四十许年纪,脸上横亘着几道狰狞的刀疤,一只眼睛浑浊发白,显然是瞎了。仅剩的右眼锐利如鹰隼,带着审视和毫不掩饰的压迫感,扫向刘辩和王五。

“河滩刘彦?”铁臂张的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听说你最近风头很劲啊?连周家少爷都在你手里吃了瘪?怎么,找上我张某人的门,是想来买平安,还是…想找死?”他那只独眼寒光一闪,手中的铁钩猛地顿在扶手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杀气凛然!

房间角落阴影里,无声无息地站起几条身影,个个气息剽悍,手按兵器,目光不善地锁定刘辩和王五。

王五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仅剩的左手已悄然移向腰后暗藏的短匕(营地特制,流锋钢打制,未离身)。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刘辩却恍若未觉那股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气。他迎着铁臂张那凶戾的独眼,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从容淡定的微笑,甚至微微躬身,行了一个不卑不亢的礼。

“张爷威名,如雷贯耳。小子刘彦,今日冒昧来访,既非买平安,更非找死。”他直起身,目光清澈而坦荡,“是听闻张爷是条顶天立地、恩怨分明的汉子,特来送一份…张爷或许用得上的‘小礼’,顺便,谈一笔对大家都有好处的…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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