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的星舰「黄泉引」穿透血月时，下方的「碎星平原」正翻涌着紫黑色的能量潮汐。那是三千具机械骑士的残骸在燃烧——他们本该守护的「星穹圣约碑」此刻悬浮在战场中央，表面爬满猩红的咒文，像被剥了皮的巨兽在喘息。
「陈先生！他们突破了第三防线！」通讯屏里炸开骑士团副团长莱拉的声音。她的面甲裂开一道细缝，露出底下泛青的皮肤，「那些怪物……它们会吃掉灵魂。」
陈墨摘下战术手套，指节抵在舷窗上。他能感觉到空气里漂浮的魂屑，像被揉碎的萤火虫。那是机械骑士们残留的意识碎片，正被某种力量疯狂吞噬。他的指尖泛起幽蓝微光，那是亡灵合成术启动的征兆——自三百年前在冥河星系觉醒能力以来，他还从未见过如此暴烈的魂蚀。
「锁定圣约碑的能量源。」他的声音冷静得像深潭，「莱拉，带骑士团退到引力阱边缘。剩下的交给我。」
星舰悬停在离战场两公里处，陈墨打开舱门。夜风卷着铁锈味灌进来，他踩着悬浮滑板俯冲而下，斗篷在身后猎猎作响。下方战场里，二十米高的「玩家特化体」正用骨刃劈开最后一排骑士。那些怪物有着人类的轮廓，却覆盖着暗银色的金属鳞片，关节处伸出螳螂刀般的附肢，每砍翻一个骑士，它们胸口就会亮起数据流般的光纹。
「检测到异常灵魂波动。」陈墨的瞳孔泛起银芒，亡灵视觉自动开启。他看见每个特化体体内都缠着半透明的光茧——那是被囚禁的机械骑士意识。更远处，圣约碑顶端的咒文核心正渗出黑色雾气，像某种活物的触须，正将光茧里的意识往碑内拖拽。
「原来如此。」陈墨舔了舔嘴唇，「你们在收集灵魂，用来给圣约碑充能。」
「聪明的人类。」阴恻恻的声音从圣约碑顶端传来。一个由数据流构成的虚影显形，半边脸是人类的俊美，另半边却爬满蠕动的代码，「我是『永夜玩家行会』的执行官‘蚀魂者’，这颗星系的灵魂矿脉，很快就要并入我的私人服务器了。」
陈墨抬起右手，掌心浮现出一颗流转着幽光的菱形晶体——那是他用三十七个堕落灵能者的核心合成的「魂核」。晶体表面开始渗出黑色雾气，与圣约碑的雾气遥相呼应。
「灵魂矿脉？」他笑了，「你们搞错了两件事。第一，这些骑士的灵魂属于星穹议会；第二……」他的目光扫过正在啃食骑士残骸的特化体，「我陈墨，从不允许别人动我的‘材料’。」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震动。陈墨脚下的悬浮滑板爆发出蓝焰，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冲向最近的特化体。他的指尖弹出三根骨针，精准刺入怪物的关节缝隙——那是用星骸兽的脊椎骨淬炼的「锁魂针」，能暂时封印目标的能量流动。
特化体发出刺耳的电子音，挥刀斩向陈墨。但他早有准备，身体向后仰成不可思议的角度，刀锋擦着他的鼻尖划过，在面甲上留下一道白痕。与此同时，他另一只手按在地面，亡灵合成术的咒文顺着指缝蔓延，在泥土里勾勒出暗红色的阵图。
「以亡者之名，醒。」
大地裂开细小的缝隙，七具覆盖着暗鳞的「骨甲兽」破土而出。它们的脊椎上缠着发光的魂链，正是陈墨用之前收集的星骸兽魂魄合成的战争兵器。骨甲兽张开满是利齿的口器，朝着特化体扑去，而陈墨则借着这个空隙，冲进了圣约碑的能量场范围。
「你疯了？」蚀魂者的虚影扭曲起来，「这里的灵魂净化程序会把你烧成灰！」
「净化？」陈墨反手甩出三枚魂珠，精准击中圣约碑底部的符文节点。魂珠炸裂的瞬间，黑色雾气被搅乱，原本压制灵魂的力量出现了一瞬间的空隙。他趁机将掌心的魂核按在碑体上，幽蓝光芒顺着咒文蔓延，像一把银色的手术刀，开始切割数据流构成的核心。
「你在破坏我的协议！」蚀魂者的声音里终于有了慌乱，「这可是用三万个玩家账号的数据构建的……」
「所以才说你们搞错了。」陈墨的瞳孔变成纯粹的银色，亡灵视觉让他能看见核心里流动的代码，「这些所谓‘玩家’的意识，不过是你们圈养的‘饲料’。真正的灵魂，不该被数据囚禁。」他的指尖按在核心最深处，那里蜷缩着一团微弱的光——是莱拉的副官凯因，他的意识被强行剥离，正在崩溃边缘挣扎。
「凯因？」陈墨轻声呼唤。那团光突然剧烈震颤，一个破碎的声音传来：「陈……墨……大人……快走……他们在……吞噬……」
「来不及了。」陈墨扯开领口，露出心口的骨契印记——那是他与所有亲手合成的亡灵签订的共生契约。印记泛起红光，他的皮肤下浮现出暗纹，整个人的气息开始暴涨。「既然你们要玩灵魂游戏，我就陪你们玩把大的。」
圣约碑突然发出刺目的红光。蚀魂者的虚影开始崩溃，数据流像决堤的洪水般涌出：「不！你不能这么做！这会毁了整个星系的能量平衡——」
陈墨没有回答。他将最后一丝灵魂力量注入魂核，整座圣约碑开始剧烈震动。被囚禁的骑士意识如潮水般涌出，其中最强大的几个——包括莱拉和凯因——化作光茧，融入他的亡灵契约。与此同时，地面上被唤醒的骨甲兽发出震天的嘶吼，它们的鳞片开始渗出银芒，那是陈墨用星骸兽的骨髓为它们强化的「魂甲」。
「莱拉团长，」陈墨的声音通过契约传遍战场，「带你的骑士们回家。剩下的……交给我。」
下一秒，他的身影化作漫天骨粉，又在一瞬间重组。这一次，他的背后展开十二对骨翼，每一片都刻着亡灵符文；他的双眼变成纯粹的黑洞，能吞噬一切能量攻击；而在他的掌心，悬浮着一颗由三千灵魂碎片凝聚的「星骸之种」。
「现在，」他的声音震得整个碎星平原都在颤抖，「该你们尝尝，被囚禁的滋味了。」
星骸之种迸发的光芒中，三千道半透明的身影浮现。那是从未真正消逝的机械骑士魂，他们的意识被陈墨用亡灵术保存，此刻正以最原始的方式苏醒。他们手持光剑，背后展开能量羽翼，眼中跳动着与生前相同的忠诚火焰。
「为星穹圣约——」为首的骑士举起光剑，声音是所有人的共鸣，「而战！」
蚀魂者的虚影在骑士们的光剑下彻底碎裂。圣约碑的黑雾被净化，露出原本刻着「守护与契约」的纯净符文。陈墨站在废墟上，看着骑士们重新列阵，他们的光剑指向天空，像在向某个看不见的存在宣告：有些灵魂，永远不会被数据吞噬。
「陈先生！」莱拉的声音从通讯屏传来，她的面甲已经修复，眼里闪着泪光，「圣约碑的防御系统重启了，那些怪物……全被消灭了！」
陈墨低头看向自己的手。骨翼正在消退，星骸之种的力量也所剩无几。但他的嘴角却扬起一抹笑意——这是三百年亡灵合成师生涯中，最痛快的一场战斗。因为他知道，自己守护的从来不是什么星系或协议，而是那些在黑暗中依然闪烁的灵魂微光。
远处，星舰「黄泉引」的引擎再次轰鸣。陈墨转身走向登舰梯，斗篷在身后扬起。这一次，他的影子里多了三千道淡蓝色的光痕，像无数双无声的眼睛，见证着亡灵合成师与星际骑士的誓约：无论世界如何崩塌，有些东西，永远不会消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