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盘坐于地火丹池边,池中金色的火浆翻涌,散发出灼热的气浪,扭曲了他身前的空气。
他的神念正沉浸在丹池深处那块古老的石碑上,试图解析那些岁月斑驳的符文。
一个清冷又带着十足傲慢的声音,突兀地从他身后响起。
“你就是叶凡?”
叶凡并未回头。
来人身着一袭月白色的炼丹师长袍,袍角绣着精致的丹炉纹路,面容俊朗,只是眉宇间那股挥之不去的优越感,破坏了整体的和谐。
他身后跟着几名丹盟弟子,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他,其中一人正是脸色阴沉的陆离。
“我表哥丹青,丹盟年轻一代第一人,特来领教你的高招。”
陆离的声音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怨毒与快意。
丹青的目光落在叶凡身上,带着一种审视货品般的挑剔,语气淡漠。
“我听陆离说了,你凭借一些辨识药性的投机取巧,夺了本该属于他的荣耀。”
“我丹盟的尊严,不容许被这等旁门左道玷污。”
他顿了顿,声音里掺入了毫不掩饰的轻蔑。
“更何况,还是一个丹田已废之人。”
此言一出,周围空气的温度都仿佛降低了几分。
叶凡缓缓睁开眼,终于转过头,平静地注视着丹青。
他的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漠然,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他清楚,这场看似是为陆离出头的挑衅,实则是丹盟内部某些派系对他的一次公开试探。
既然他们想看,那便让他们看个清楚。
“你想怎么比?”
叶凡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丹青嘴角勾起一抹预料之中的弧度。
“就比炼丹,公开比试,让所有人都看看,谁才是真正的丹道天才。”
“可以。”
叶凡点头。
“就炼制清心凝神丹。”
丹青的笑容微微一滞。
清心凝神丹,并非什么高阶丹药,但对炼丹师的心境要求却达到了一个苛刻的地步,稍有杂念,丹药品质便会大打折扣。
叶凡提出这个,分明是在暗讽他心境不纯。
“好!很好!”
丹青怒极反笑,拂袖转身。
“三日后,丹道广场,我等你!”
丹盟第一天才丹青,要与废丹田弟子叶凡公开斗丹的消息,如同一场风暴,瞬间席卷了整个丹盟。
三日后,丹道广场早已人山人海。
无数内外门弟子、执事、甚至平日里难得一见的长老都闻讯而来。
观赛席最上首,丹盟副堂主面无表情地端坐着,而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那位在试炼时出现过的灰袍枯槁长老,也悄然落座,浑浊的双眼似乎对这场比试抱有别样的兴趣。
丹青站在广场中央,一身白衣,意气风发,享受着山呼海啸般的助威声。
他率先开炉,一朵精纯无比的青色丹火自掌心升腾,动作行云流水,引来阵阵赞叹。
药材被他精准地投入丹炉,浓郁的药香很快便弥漫开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充满了敬畏。
不愧是丹盟第一天才,这等控火手法,这等炼丹造诣,确实远超同辈。
轮到叶凡时,全场却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他没有走向丹炉。
他只是在广场的另一端,缓缓盘膝坐下。
“他要做什么?没有丹炉怎么炼丹?”
“疯了吧?这是要放弃了吗?”
议论声四起,充满了不解与嘲讽。
丹青瞥了他一眼,嘴角的不屑更浓,果然是个只会哗众取宠的家伙。
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叶凡双目闭合,面前的数十种药材凭空悬浮而起,化作一道道流光,竟被他直接吸入了体内。
“这!”
全场哗然。
副堂主的瞳孔骤然收缩。
灰袍长老枯槁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叶凡以身为炉。
他那片沉寂的丹田废墟之中,眉心的琉璃神火火种陡然爆发出微光。
神火席卷药材精华,没有狂暴的炼化,而是一种近乎于道的温润融合。
一丝丝微弱却玄奥的法则波动,以他为中心,向着四周悄然扩散。
“嗡!”
丹青那边,丹炉发出一声清鸣,炉盖冲天而起。
三枚圆润饱满,药香扑鼻的清心凝神丹飞出,被他稳稳接住。
上品!
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欢呼。
然而,欢呼声未落,异变陡生。
叶凡的身体轻轻一震。
一枚丹药,缓缓从他的眉心处浮现,最终悬停在他的面前。
那不是一枚传统意义上的丹药。
它通体剔透,流转着淡淡的清辉,表面甚至能看到一丝丝玄奥的纹路在缓缓流淌。
一股清心静神的气息瞬间笼罩全场,那气息并非来自药力,而是一种更高层次的法则韵味,所有闻到这股气息的人,都感觉自己的神魂仿佛被清泉洗涤过一般,无比通透。
这是……本命清心丹。
一枚蕴含了法则雏形的丹药。
全场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固在那枚奇异的丹药上,脸上写满了骇然与不可思议。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炼丹之法,更没见过如此品质的清心丹。
丹青脸上的得意笑容彻底僵住,他看着自己手中品质上乘的丹药,再看看叶凡身前那枚散发着道韵的丹药,一种前所未有的渺小感将他吞没。
他的脸色由红转青,最后化为一片煞白。
副堂主的眼神变得无比复杂,他紧紧盯着叶凡,那种探究与渴望几乎要化为实质。
角落里,灰袍长老的眼中爆射出一道精芒,嘴唇无声地动了动,似乎想到了某种失传已久的传说。
“不!这不是丹道!”
丹青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状若疯狂。
“你用的根本不是正统丹术,这是邪道!是魔功!”
他指着叶凡,声音凄厉。
“我要将此事禀告总会长!将你的秘密公之于众,让整个丹盟来审判你!”
丹青的嘶吼在死寂的广场上回荡,声音扭曲,充满了不甘与疯狂。他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叶凡,像是赌场上输光了一切的赌徒,只剩下最后一点尊严也要撕碎别人。
“邪道?”
角落里,那名一直沉默的灰袍长老缓缓抬起眼皮,浑浊的眼珠里第一次有了焦点。他没有理会丹青,而是看向副堂主,声音干涩沙哑,像是两张砂纸在摩擦:“副堂主,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