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砚宁尝试地叫着他的名字:“兰灼池。”
兰灼池疑惑地歪了歪脑袋,喉咙里发出呜咽声,显然是没明白许砚宁的意思。
许砚宁朝兰灼池走去,兰灼池站起来要比她高许多,不过许砚宁一过去,兰灼池就乖乖蹲下来,仰着头看着许砚宁。
许砚宁抬手在他梳理顺了的发顶上摸了摸,“你叫兰灼池。”
兰灼池思索片刻,没有明白许砚宁的意思,茫然地看着她。
许砚宁叹了口气,拿出一根银针,兰灼池的目光紧随许砚宁手中的银针,不知为什么,他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脖子。
喉咙间呜咽着,像是委屈。
许砚宁微微俯身,另一只手捏住兰灼池的下巴,轻声道:“不用害怕。”
说着,银针扎在兰灼池的眉心处,兰灼池紧闭着眼睛,浑身发抖。
明明已经失去了记忆,不应该会有害怕的东西才对,这样害怕银针,不敢想他之前遭遇过什么。
哪怕失忆了,心底还是忘不掉的恐惧。
如同蜻蜓点水般的痛,兰灼池睁开了另一只眼睛,眼睛往上瞟,像是想看到扎在他眉心处的银针。
片刻后,许砚宁取下银针,银针顶端变黑了许多。
许砚宁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样的情况她只在书上见到过,有点棘手,但是没关系。
中毒这么深,兰灼池还能活到现在,说明兰灼池的命够硬。
许砚宁拍了拍兰灼池的脑袋,笑眯眯的:“我相信你一定会很听话的。”
兰灼池不懂许砚宁的意思,仰着头蹭了蹭许砚宁的手。
一旁的知礼沉着脸,一把将兰灼池拉开,“你小子能不能要点脸?”
兰灼池懵了一瞬,随后眸光变得凶狠起来,朝着知礼龇牙咧嘴,像是下一秒就会扑上去将知礼的脖子咬断。
许砚宁:“他一个又失忆又经脉尽毁的人,已经够可怜的了,你凶他做什么?”
知礼不可置信地看向许砚宁:“你替他说话?你替他说话!”
虽然知礼带着面具,但那看向许砚宁的眼神充满了委屈,许砚宁揉了揉太阳穴,心中叹息一声。
兰灼池眼神凶狠,猛地朝着知礼扑了过去,张着嘴就要咬知礼,知礼反应过来将手臂挡在前面,兰灼池咬着了他的手臂,喉咙里发出恐吓的声音。
知礼能看见被兰灼池咬着的手臂渗出了血,用力将兰灼池推开,兰灼池还想再扑过来,知礼抬腿猛地一踹,兰灼池却比知礼想象的还要快。
避开了知礼踹来的一脚,还想继续扑过去,许砚宁叹了一声:“兰灼池。”
兰灼池突然停下来,看向许砚宁,那双凶狠的兽瞳瞬间变成了温和的眼神。
看看许砚宁又看看知礼,再次看向许砚宁,呜咽的声音像是告状。
知礼大叫着:“哎不是!你还告状上了?”
说罢,知礼也哭兮兮地跑到许砚宁面前,将自己手臂上被兰灼池咬出了的伤口露出来:“夫人你快看啊!他咬我!咬出血了!”
虽然知礼带着面具,许砚宁看不见知礼的表情,但是从那双眼睛就能看见他的委屈。
兰灼池在一旁恶狠狠地盯着知礼,喉咙中发出不悦的“呵呵”声,像是不满有其他人跟他争抢。
许砚宁抽了抽嘴角,抬手“啪”的一声打在知礼手臂的伤口上,“你好好说话。”
知礼瘪了瘪嘴,“你怎么这样?你这是偏心你知不知道!”
凭什么兰灼池可以他就不行?他不服!
许砚宁白了知礼一眼:“偏什么心?你是病患?”
小时候跟着师父下山义诊救人,早已经给她养成了病患至上的思维,同等情况下,病患享有优先权。
知礼抬了抬自己受伤的手臂,委屈巴巴地看着许砚宁:“我不是吗?”
许砚宁抿了抿唇,好吧,算他厉害。
从囊袋中拿出一个瓷瓶给知礼,道:“金疮药,不会留疤的。”
知礼接过瓷瓶,面具下的脸都要笑开了花:“我就知道你不会见死不救的。”
说着,还挑衅地看向兰灼池,兰灼池呲着牙,恨不得现在就把知礼咬死。
但碍于许砚宁,他只能无能愤怒。
许砚宁“呵呵”两声:“你放心,等你真到要死的那天我一定不会救你的。”
知礼笑着:“我才不信呢,你舍不得我。”
真不知道谁给他的自信。
许砚宁心中腹诽着,转身朝兰灼池伸出了手:“走吧。”
知礼的伤和兰灼池比起来简直是小伤,兰灼池才是那个再不救就要死了的人。
兰灼池开开心心地将自己的手放上去,任由许砚宁牵着走。
知礼愤愤地瞪着兰灼池离开的背影,捏紧了手中的瓷瓶。
心中安慰着自己,再等等,再等等就好了。
到了药房,许砚宁让兰灼池乖乖坐着,自己则是去药库里找药。
天影会确实是财大气粗,药房原先就有,不过一直是空着的,后来她去问,知礼说一直没有人用过,她说她要,就给她准备好了药材。
按照脉象,兰灼池体内有毒,而且和路修远体内的毒是相同的。
看兰灼池的四肢并没有明显的割痕和断裂的痕迹,所以可以判断兰灼池的经脉不是人为挑断的。
不是人为挑断,那就是蚀骨散侵蚀的。
既然是因为中毒,那么首先要祛毒。
将药材浸泡在热水中,放入银针,等待了一个时辰后才将银针取出。
兰灼池看到那些银针,本能地害怕,但是又想到了许砚宁刚刚扎针时,手法轻如羽毛,又不害怕了。
银针扎在兰灼池身上,好奇心驱使他去看那些银针,可心中又闷闷的,脑海中闪过一段一段的记忆,他根本来不及去想那是什么。
见兰灼池呆愣着,许砚宁就知道银针起效了,不过效果甚微。
叫来了阿莲,让阿莲按照药方去煮药,兰灼池就那样呆呆地坐在那里,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良久,许砚宁边取下银针,边叫他的名字:“兰灼池。”
兰灼池眨了眨眼睛,对着许砚宁笑了起来,艰难地发出声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