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焱站在风口处咳个不停,很快便被黄公公扶着回营帐了。
都不用等安焱吩咐,黄公公便已经麻利地派人去请太医过来。
黄公公在营帐外等了一会儿,来的人是太医院院判唐术。黄公公见不是覃见川还有些疑惑,故而直接朝唐术出声问道:“今日来的怎么是唐太医?覃院首不在此处么?”
唐术见黄公公问他也不觉得奇怪,毕竟平日里都是覃见川负责给安平帝诊脉,今日换成他有此一问也很正常,于是他不慌不忘地回道:“临行前覃太医突感风寒不便上路,故而耽搁了些时日,现下应当是跟着第二批出发的百官一起过来。故而今日变成了臣来看诊。”
“原来如此,还请唐太医快去给陛下看看吧,刚才陛下在河边吹了些风,现下咳了起来。”黄公公一边领着人进去一边给他讲安平帝的情况。
黄公公带着人走到安平帝榻前,“陛下,覃太医因病耽搁了几日,如今还没到此处,今日来为您诊脉的是唐院判。”
安焱喉咙不舒服,传出嗓子的声音也与往常不同,“嗯。”
唐术一刻也不敢耽搁,立刻提着药箱走到安焱身边,将药箱在身边放好后,立刻将手搭上了安焱的手腕为他诊脉。
唐术的手搭上安焱的脉搏时,便觉得有些虚弱无力,于是他直接看向站在安平帝身边的黄公公问道:“陛下之前可是受过风寒?”
黄公公立即点头回“是”,然后他回忆了一下往日覃见川来给安平帝诊脉时给出的结果后一起说了出来。
“是了,臣观陛下脉象似是似是受过风寒病根未断,这同之前覃太医诊出来的结果倒是一致。”这时候唐术的手仍旧搭在搭在安焱的胳膊上,只是慢慢的,他的眉头开始皱起来,面色也变得越来越凝重。
安焱自然看见了唐术的表情,心下突然觉得不妙,于是立刻开口追问:“可是诊出了其他的?”
“陛下稍安,容臣再细细观察一番。”于是他换了安焱的另一只手开始诊脉。
又过了一会儿,唐术才将手从安焱的手腕处移开,躬身给安焱行礼,他将说辞再三斟酌之后才回道:“陛下,经臣刚才所观察,您的身子似乎亏空得很厉害,脉搏凝滞且无力,已有病弱之症,臣建议再唤几位太医过来一起为陛下诊脉。”
安焱看唐术如此谨慎,立刻看向黄公公,示意他去将其他太医喊来。
黄公公快步出了营帐吩咐周围的禁军立刻去将其他太医带过来。
不过半刻钟,同行的太医都到了。
他们进营帐时见唐术正苦着脸站在一旁,说明他已经为陛下诊过脉了,此刻还将他们喊来,定然是因为他难以下断,需要其他太医一起为陛下诊脉。
那几个太医轮番上前给安焱诊脉,每个人诊完之后面色都十分凝重的退到唐术身边。
等太医都看完后,他们几个对了一下各自诊出的结果后发现基本一致。此处的太医中就属唐术官职最高,所以也理应由他去同陛下汇报。
唐术忍着害怕告知安平帝众位太医诊脉的结果:“陛下,众位太医诊出来的结果与微臣刚才诊出来的一致,若是陛下的身子再这样下去,可能不足三月便会……便会……”后面的话唐术不敢说。
“便会什么?”安焱他知道自上次风寒、再加上英王起兵后他的整日心烦意乱、寝食难安,身子确实不如从前那般康健,但是应当没有大碍,但唐术的话一出,他便顿感不妙,此时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唐术实在是不敢说出口,立刻跪了下去,原本站在一旁的其他太医也齐齐跪了下去。
安焱见此厉声追问:“朕要你说!”
唐术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回话,“若是不能好好将养,日日服药,余下的时间也只有三个月了。”
安焱闻言愣在了原地久久没有回神。
黄公公闻言也是大吃一惊,紧张地追问道:“怎会如此!陛下龙体一向康健,从前也不是没有染过风寒,但是用药过后都没有大碍,这次不过是因为操劳国事没有好好将养,怎么这般严重!你莫不是诊错了吧!此事可不能乱说!”
唐术苦着脸看向黄公公,这种稍有不慎便会掉脑袋的事情他怎敢乱说,“公公,臣也希望是诊错了,但是脉象确实如此……”
“你刚才说朕身子亏空得厉害,脉搏凝滞且无力,会不会是中毒了?”
不知怎的,安焱脑海中立刻闪过了从前安宸帝驾崩的事情,当时的他就是身子过度亏空卧床不起最后才死去的。但是安宸帝后来之所以会那样是因为他命人暗中给安平帝下了令人日渐虚弱的毒才会这样!他如今不过四十出头,身子怎会无故亏空至此!
“毒?”唐术和在场的太医面面相觑,他们刚才都没诊出中毒的脉象啊!
“朕知道有一种叫做“百日昏”的毒可让人日渐虚弱,最终致人死亡。”
经安焱提醒,在场的太医才想起来这前朝的毒药来。
要说这前朝留下来的、被封禁的药除了戏梦还有便是这“百日昏”。
与会致人癫狂的戏梦不同,这百日昏原来不叫这名字,而是被人称作“百日醒”,原是一种用来治疗意外受伤昏睡的人的特制药,这药性就跟它的名字一样,伤重昏迷之人用过这“百日醒”后,除了一些伤及根本的,大多在昏睡百日之前便会转醒,故而得名“百日醒”。后来演变成“百日昏”是因为一位号称毒医的人改了其中的药方,让那救命的药变成了慢慢夺人性命的毒。因为此药可不动声色夺人性命还难以察觉,故而被封禁了,不许他人再炼制。
“若真的是‘百日昏’确实很难能够通过脉象看出来。不过臣的家传医书中曾记录有一个法子可以验证一番。”
安焱见唐术有办法验证,立刻允他施展。
唐术让人备了一碗加了硫磺的水,又请安平帝用小刀划破手指取了点血滴到碗里,慢慢观察那碗水的颜色,半刻钟过去,他确认安平帝确实是中了“百日昏”。
“陛下确实是中了‘百日昏’,从前覃太医为陛下请平安脉时记录的脉案不知这次出行是否带出了来,若是有覃太医脉案,臣等可以通过脉案所记去推算陛下中毒的时间与深浅。”唐术想要看覃见川的脉案。
安焱阴着一张脸,谁也不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黄福,你差人立刻去找脉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