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孩子低头不语。
尹玖茉责怪地看了黎懋澜一眼，又对几个孩子道：“不管有没有事，我知道你们一直很小心。坏人太坏并不是你们的错。”
其实这事还真不能单怪几个孩子。
当天所有人都被封在府里一一清查，所有食材都全部检查，才发现其中有食材出了问题。
侯府现在所有食材都由自己庄子提供。
只是牛肉是朝廷管控的，除非摔死或意外死亡，其他时候不可杀耕牛。
几个孩子其实都非常喜欢吃牛肉。
那几日正好几人休沐，外出回府时，在路上瞧见一个老人家坐着牛车与另一辆高门大户的马车相撞。
这牛车的牛左前腿被踢断，肚皮上破了一大道口子。
那大户人家不仅不赔，还对老人又骂又要挟，反而要老人赔偿。
徽若打抱不平，其他三个孩子便一起出手相助。
四人不光请来巡逻的侍卫，帮老人拿到赔款，又自己出钱把受伤濒死的牛买下。
这牛当时府中采买的人也都瞧了，没瞧出问题。只是没想到这竟然是别人设下的局。
“如果单是如此，这些人针对的只是这几个孩子？”尹玖茉听了来龙去脉道，“我只是被误伤？”
黎懋澜摇摇头道：“锦楼还抓了个厨娘。是这人在他们几个面前提起可以做些食物来讨好你，还热情教了他们。”
查到厨娘这，发现这也只是收了银钱说几句好话的人罢了。
继续查下去便查到了江宛青的院子。
是江宛青院里一个二等丫鬟使的银钱。
这丫鬟也喊冤，说自己从小看着宁少爷长大，觉得宁少爷现在虽被记作嫡子，但夫人现在有了身孕，说不得会后悔。
于是就想着让宁少爷多去讨好些夫人，她使银钱给厨娘也是这个原因，决计没有想害人的心思。
再查下去果然发现这丫鬟确实是一直照顾黎善宁的，也常来锦楼嘱咐他一定要多讨好夫人，别只顾着听自己亲娘的话与夫人结仇。
一圈查下来，似乎谁都挺无辜，又似乎有一只手耍得人团团转。
“都是我的错。”黎善宁低着头道，“我还是作回庶子更好。”
“那咱们也有错。若不是当时帮人出头，也不会着了人的道。”黎善颢赶紧道。
徽若眼睛红红的道：“是我先出的头，哥哥们都是为了保护我。”
尹玖茉看着几人都争先恐后地认错，她笑了笑道：“我说过，坏人太坏，不是你们的错，无须全揽责在身上。”
“咱们府上虽然管得严，但几百人的吃喝用度，不可能做到完全与外界隔绝。而且也不可能每日都查来查去，总有遗漏之处。”尹玖茉宽慰道。
“他们存了心要害人，这般复杂的迂回之法都想到了，自然还有其他法子使出来。”尹玖茉看了黎懋澜一眼，“你也是，明知如此，为何还要禁他们的足？”
“已经再三交代过，你入口的东西要小心谨慎。他们在这时还仗着亲近，胡乱给你吃食，导致如此大祸，禁足已经只是小惩大诫。”黎懋澜不为所动，坚持自己的惩罚。
“他们在之前都是先自己吃过才送过来，而且还一同跟我吃了。”尹玖茉解释道。
见黎懋澜不为所动，尹玖茉只得叹口气抬手叫几个孩子过来。
“这是你们的弟弟黎善之。”尹玖茉笑道，“其实我还是觉得叫善一挺好。”
徽若率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善一？”
这一笑把这十分沉闷的气氛打散了不少。
几个孩子因为自己犯了错，一直不敢来见尹玖茉，也只是远远瞧见过这个小弟弟。
此时见了，很少作声的善玉皱皱眉：“好小。”
“真的好小啊。”徽若小心地伸出一个手指头去拨弄弟弟的手。
黎善之一个呵欠刚好醒了过来，一双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看着眼前几人，还回握了握徽若的小指头。
被抓住的一瞬间，黎徽若便觉得有种神奇的感觉。
她没忍住拿手指头拨弄了几下，感慨道：“好可爱哦。”
“你们刚出生的时候也就这副瘦猴子模样。”黎善颢撇了撇嘴。
见眼前的婴儿吐了个口水泡，他也没忍住笑了起来，也伸出小手指去让黎善之握。
被回握住的一瞬间，他也是浑身一震。
然后四人每人都伸出手逗他，只要抓住谁的手，谁就发出一声欢呼。
见几个孩子相处这般融洽，黎懋澜的脸色终于好了些。
他开口阻止道：“今日就到此，你们先回去。”
听得黎懋澜的话，几人都有些遗憾地收回手，恋恋不舍地便要离开。
“不禁足了，该去书院去书院，想来院里便来。”尹玖茉笑道，“人不能因噎废食，你们别总是担心，我是你们的母亲，这一点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什么庶子嫡子，在咱们家没这回事，都是你爹的孩子。”
几个孩子相互看了一眼，这段时日心里的阴霾一扫而尽，齐声道：“是！娘！”
“慈母多败儿。”黎懋澜看着几个人蹦跳着走开，十分的不稳重，皱眉道。
“慈你个头！”尹玖茉一个枕头砸过去，“这段时日你把几人关在院里，整日查来查去问来问去，孩子本就敏感，也不知心里怎么煎熬。”
黎懋澜一手接过枕头，嘴角扬起，梨涡现了一瞬又被强压了下去。
“话又说回来，这康王不是被抓住了么？”尹玖茉有些疑惑道，“为何这京城的逍遥丸罂粟之类还是这般猖獗？没有顺藤摸瓜把这些人一网打尽？”
“问题就在这。”黎懋澜说道这，脸色便沉了下来，“康王并不知道逍遥丸的事。”
“什么？幕后之人并不是这康王？”尹玖茉也吃了一惊。
黎懋澜摇摇头。
从之前尹玖茉被抓至江南，查出十数年的粮草银两失踪案，一步步发现这幕后之人用逍遥丸控制朝臣。
自从康王谋反，所有人都觉得这些失踪的粮草定与他有关，若不然他不会在朝廷与白弥和大金交战之时突然发难。
如果他不是幕后之人，那意味着还有一个人埋藏得更深。
“那建宁郡很适合种罂粟，恭王有没有可能就是幕后之人？”尹玖茉问道。
建宁郡是现代有名的毒品种植地所在，难不成是他？
“恭王现在已经有七十多，身体并不算好。”黎懋澜摇摇头道，“他几个儿子为了争世子之位争得不可开交，没那个城府和脑子隐藏这般深。”
“祈玉那还没有消息么？”尹玖茉心情有些沉重。
“现在只有他一人没有被怀疑，已经接触到了这一伙人在京城中重要人物。”黎懋澜脸上却没有半点喜色。
“如果再过一两月没有消息，必须让他强制退出。他……瘾加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