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功是肯定要的,但问题是我们不知道在哪考啊。”裴文兴道。
裴星泽也道:“就是说呢,如此心里很没底。如果进京了,在京城考,京城的环境不熟,也不知京城的考题如何。”
如此更没底。
裴文兴急道:“几位哥哥,你们倒是说说看。”
“我可不知道,别问我。”裴曜栋摆摆手。
“我更不知道了。”裴明诚则摇首。
“夫君应该知道吧?”花瑜璇看向裴池澈。
此人自幼便志在科举,对整个科举的流程极为熟悉,问他大概是没错的。
裴池澈还在想皇帝要他们两房进京的真实目的,总感觉除了兵权收回后,要给个甜枣安抚下之外,还有旁的缘故。
亦或者,所谓的抄家罪责本就有猫腻。
事情可往大了说,也可往小了说。
如今说他们二房三房是清白的,但调查的过程与结果,他们裴家人一无所知。
可谓上头说什么话,他们只有听的份。
倘若真进了京,抄家的真实缘故,他绝对要细细查一查。
另外,让他们进京的旁的缘故……
大房没有将才,他们二房三房确有将才,不管是皇帝要按民心,收臣心,还是有什么目的,他将他们喊去京城。
他们这些裴家将才等于全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了。
想到这,他好像明白点什么,此刻听到花瑜璇问他,他这才抬首:“什么?”
“哥,你方才在神游天际么?”
裴星泽嘟囔着问了一句,将他们今后到底在哪考院试问出了口。
裴池澈这才道:“县试府试皆在樊州境内,名额自然也在樊州境内。等通过院试,去户籍科还有考科办理相关手续,届时在京城参加乡试便可。”
“啊?”裴星泽裴文兴双双傻眼。
“这就等于我们目前去了京城,再过两个月就要回樊州?”
“进京要花时日,再去樊州考,又花时日,原本还算宽裕的复习时间反倒不够用了。”
“如此,我们很有压力的。”
“万一不通过,那怎么办?”
“重头来么?”
两少年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他们的顾虑。
“院试通过是为秀才,我相信你们继续努力用功的情况下,一定能顺利通过的。”花瑜璇鼓劲道,“路程上确实要花费时日,但你们想,倘若通过,今后参加秋闱与春闱,你们就不必与其他考生一般上京赶考了。要知道外地考生在京城连住宿都成问题,但对到时候的你们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还是嫂嫂会安慰人。”
两少年这才笑了。
花瑜璇跟着笑了笑,又道:“等到了京城,你们若能进国子监,这对今后的科举更有帮助,还能结识不少人脉。此等人脉是年少时相识,相对而言,比有了城府后再结交的关系更为牢固些。”
闻言,公孙彤惊愕:“弟妹还有这般认识。”
真是了不起!
裴蓉蓉颇为骄傲道:“那是,嫂嫂监督七哥八哥学习,可不是光盯着他们,他们很多应试技巧还是嫂嫂教的呢。”
这点,裴池澈自是清楚。
不过此刻听花瑜璇说出人脉一词来,他还是有些吃惊。
遂也开口:“大部分进士确实出自国子监,届时若入仕,可谓有不少人是昔日同窗,人脉一说确实如此。”
裴彻与裴彦相视一眼,不禁也颔首。
花家女确实有见识。
裴池澈蓦地又道:“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即便年少时成了知己好友,待入仕,背后捅刀子的比比皆是。”
花瑜璇也道:“夫君说得在理,但同等条件下,总也有真心相交的朋友。”
裴池澈抬了抬右手,露出疤痕:“就好比此疤的来历。”
“你?!”花瑜璇一噎。
他是在说她,先前断了他的手,而今对他好么?
确实也是种反差。
亦或者,他开始怀疑自己对他好的目的。
大反派难道怀疑她会在将来捅他刀子?
就在她这般思忖时,裴池澈清冷的目光扫向她,她连忙当着众人的面说:“先前是我不对,我今后肯定不会再断了你的手。”
言外之意,她不会背后捅他刀子,希望他能听得明白。
“呵呵……”裴池澈冷笑。
见局面似乎不对劲了,裴彻连忙阻止了小夫妻的争辩:“莫争了,不管何时,看人都要用心看。”
“爹说得是。”花瑜璇垂了眼眸。
进京对旁人如何,她不知,但对要参加科举的星泽文兴来说,确实是好事。
因为京城有最好的老师与教学资源。
而她进京后,能如何?
渣父母与渣姐定会与她见面吧,届时局面该如何应对?
她不认为渣父母渣姐还会与她有什么亲情,有前头将她当做弃子的经历在,这样的亲情,她不稀罕。
说起亲情,她好舍不得阿爷,也舍不得鱼霸屠夫等叔叔们。
“好了,时候不早了,咱们已聊得差不多,都回房歇息吧。”姚绮柔发话道,“明儿开始,咱们得准备进京事宜。”
众人应声,各自回房。
花瑜璇回了东厢房,掌了灯。
火苗刚点燃的刹那,她刚要将灯放去床边,裴池澈进屋,灯火将他的身影映在墙上,愈发高大。
却令花瑜璇莫名害怕,身子不由发颤。
裴池澈瞧见了:“抖什么?”
她也不知拿来的胆子,竟然直接问出了口:“你,你方才是何意,是在说我会在你背后捅刀子么?”
一缕清风拂来,将小姑娘的发丝吹到了面颊上,裴池澈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勾,帮她拂开。
吓得花瑜璇倒退一步,手上拿着的油灯一晃。
裴池澈连忙接过油灯,一手揽住她的后腰。
“我这手没断之前,我曾记得你不说话时,是个挺文静可爱的小姑娘。”
闻言,花瑜璇眨巴眨眼:“真的吗?”
男子倏然清冷笑了:“可后来,哪里知道往日软乎乎的小姑娘竟然能狠到摔断旁人的手,这与背后捅刀子有无区别?”
“你,我……”
她忽然接不上话。
“所以,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可有说错?”
“没错。”花瑜璇双手推在他的胸膛上,“你说得好,说得妙,那可以放开我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