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说得认真诚恳,裴池澈细细瞧她的眉眼,见她眼底清澈得过分,便“嗯”了声,牵起她的手,继续往山上行。
花瑜璇唇角弯起。
就从他拉手的举止来看,他信了。
裴池澈侧头瞥她一眼,见她面上笑意掩不住,自己的唇角竟跟着微扬。
又行一刻多钟后,夫妻俩到了山洞门口。
裴池澈松开她的手,打开了洞门。
大抵是许久没来,一开门,灰尘就扑面而来,花瑜璇拿手扇了扇风:“夫君做的门还是很结实的,一点都没坏。”
就是不怎么好看倒是真的,还容易积灰。
裴池澈侧头躲开扑来的灰尘,淡声问她:“可还要进去?”
“要,到都到了。”
花瑜璇带头进了山洞内,小黑毛一溜烟进去。
洞内昏暗。
裴池澈点了火把,瞬间照亮岩壁。
眼前场景还是他们离开时的模样。
地上时常烧火堆的地方痕迹尤其明显,花瑜璇放缓了脚步往里走,里间石床一如以往的平整,昔日情景历历在目。
“其实咱们在山洞的日子过得挺温馨的,冬日里的温暖,此刻还能想起。”
裴池澈举着火把,环视一周,嗓音颇淡:“不过都是岩石罢了。”
他们在此生活的痕迹,无非就是留在地上烧过火的痕迹,还有门口堆着的尚未用完的柴禾。
没什么好看的。
不过想起她方才所言,他还是耐着性子陪她。
花瑜璇里里外外又走了两遍,这才道:“好了,看完了。”
裴池澈熄灭火把,重新闩上了门。
下山时,花瑜璇去山泉处也瞧了瞧,弯腰掬水,小黑毛乖乖趴在泉水边,伸着舌头喝水。
唯有裴池澈立在一旁。
花瑜璇知道他大抵与旁的男子一样,这厮亦是喜新厌旧的。
当然这点,她丝毫不恼,因为不在意。
今日过来,无非是感叹自己在此住过一段时日罢了,自己往后即便要回忆,也只是回忆自己住过山洞的特殊经历罢了。
不多时,两人一狗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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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护送侯府进京的车队到了临风村。
莫拳等人被钦差分发了马匹,亦骑马到来。
二房三房的行李不多,很快都搬上了马车。
临行前,花瑜璇打水浇菜地。
姚绮柔盯着儿媳片刻,而后拿出两只银锭子给裴彻。
“你送去祖宅吧。”
裴彻不接,只笑着说:“要不还是阿柔你送去?”
姚绮柔摇首:“我送去,等会大嫂指不定又说些什么尖酸刻薄的话,她若将银子丢出来,弄得大家都不愉快。”
而此刻,村里人好些来送他们的,唯独不见祖宅的人来。
其实她也能理解,二房三房都进京了,独留祖宅的人,搁谁心里都不痛快。
此刻他们若送银子上门,仿若在羞辱对方一般。
此事委实难做。
邵大娘进了裴家院子,与花瑜璇道:“往后老婆子我定不会忘记浇水,你就放心好了。”
“多谢邵阿奶。”花瑜璇笑盈盈道,“我就是想着能再浇一回地也好,这挺好玩的。”
心能静下来。
另一边,蔡良与蔡徐氏双双站在蔡杰跟前不停嘱咐。
“出门在外,可不能有花花心思。”
“好生跟着侯爷公子他们,多学些本事。”
“京城人心眼子多,万事多提防。”
蔡杰不停点头:“爹娘放心,我们这群兄弟都佩服公子,今后我们会相互帮衬着,不让外人欺负。”
那边厢,裴彦滚动轮椅到了哥嫂跟前:“二哥二嫂,这些车夫乃县衙所派,我觉着咱们府中的护卫赶车就可以,县衙派来的车夫还是别用了。”
侄子要对付詹家,詹家那些心思,他多少知道些。
为防万一,从进京路上开始就得小心些。
车队有六辆马车,一车配备两名车夫。
人数便是十二人,也不少了。
倘若路上这些人使坏,还是颇具危险性。
裴彻闻言颔首,遂行去马车前:“诸位都是云县人,如此将我们送进京城还得大老远回来,委实辛苦。”
为首一辆马车上的车夫连忙跳下车,拱手道:“侯爷,詹大人有吩咐,说侯爷已免去县衙派人护送,我等车夫万不能再懈怠。还说进了京,侯爷如有需要,我们今后便是侯爷的人。”
言外之意,等他们进了京,只要侯府同意,他们便是侯府的车夫。
裴彻听闻,越发不会留他们。
这不是明摆着自己府邸留有外人眼线了?
“我侯府已有侍卫,他们驾车便可。”他微笑着道,“你们都在云县有家庭,不必赶这趟远路,也不必因此与家人分开,全都回去吧。就说是我说的,想来詹大人不会为难你们。”
“真让我们回去?”
车夫们不敢相信。
他们实则也不想进京,但碍于詹建荣的官威,无奈接下这桩差事。
此刻有机会回家,他们自然不会拒绝。
“嗯。”裴彻颔首。
车夫们连忙来他跟前感激告别。
等十二个车夫离开,裴彻即刻命儿子与侄子们检查车辆:“全都仔细查看,切莫有什么问题。”
莫拳带人上前:“哪用公子们来,此事我们就能做。”
六十余人围着六辆车里里外外一丝一毫都没放过,全都检查了个仔细。
最后众人神情皆严肃。
由莫拳带头去禀:“侯爷,三爷,诸位公子,车轱辘皆有不同程度的裂缝,全都在转轴之处。”
闻言,裴彻亲自钻车底下去瞧。
“二哥,你……”裴彦喊都喊不住他。
裴彻很快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怒了:“裂痕虽不大,但时日一长,必会裂。”
届时车若行在山道上,滚落山崖都无处喊冤。
裴池澈闻言,低头也扫了眼,一眼就瞧见了裂痕。
“裂痕不新,不似做旧。”
问题就出在这,就此寻上詹家,对方完全可以装作不知情。
这一点,裴家人全都想到了。
“詹建荣有这个胆?”裴明诚凑到裴池澈身旁低语。
裴曜栋也低头瞧了,压低声与两个弟弟冷冷道:“若是煞费苦心寻得这些车轱辘,待出了事,完全可以说成是意外。”
裴池澈却摇头:“这么大的事情,他怕是不敢。”
怕就怕,是皇帝不想他们顺利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