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早餐时。
周文琪坐在餐桌旁,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油条,又端起热豆浆轻轻吹了吹,才抿了一口,语气随意地说道:“秦爷爷上次说,想见见你。”
陆黎辰正咬着半截油条,听见这话,咀嚼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挑了挑眉,眼中掠过一丝疑惑:“秦爷爷?”
她点点头,把豆浆放回桌上,抬眼看向他,声音柔和了些。
“就是我爷爷的老战友,两人早年一起扛过枪、吃过苦,关系铁得很。我小时候还被他抱过呢。”
“他听说我嫁给你了,可高兴了,非嚷着要见你一面,说要好好看看是哪个小伙子把我娶回去了。”
陆黎辰听完,缓缓放下了筷子,神情认真了几分。
他伸手抽出纸巾擦了擦嘴,点头道:“那当然得去。老人家愿意见我,是给我脸面。”
他想了想,补充道,“咱们先去供销社挑点东西,不能空着手上门。”
饭后。
周文琪起身回了卧室,轻轻带上了门。
毕竟这是第一次正式带陆黎辰去见长辈。
她心里多少有些紧张,也格外在意。
这不单是她个人的事,更是代表整个小家的脸面,不能马虎。
她站在床边,闭眼凝神,从空间里翻出一件藏青色的丝质旗袍。
那旗袍做工精细,领口和袖口绣着细密的暗纹。
她将旗袍穿上身,拉好拉链。
对着镜子转了个圈,确认线条贴合得刚刚好。
随后,又从首饰盒里取出那串珍珠项链。
珠粒圆润,光泽温润。
她小心地将项链戴上,又从耳后别上一颗小巧玲珑的珍珠发夹。
长发她没扎,只是用手指轻轻梳理。
手腕上套上那枚羊脂玉镯,玉质通透,细腻如凝脂。
一搭上手,便映得她肌肤愈发白皙透亮。
她对着镜子站定,细细端详。
又拿起唇膏,轻轻涂上一层豆沙红。
整张脸妆容干净自然。
收拾妥当后,她站在镜前又看了一会儿,指尖无意识地抚了抚耳畔的珍珠。
这件旗袍真是极衬她的身段。
这样的自己,真像旧日画报里走出来的美人。
门外,陆黎辰已经等在客厅。
他今天特意换了那件新买的深灰色夹克。
内搭一件白色衬衫,领口扣到最上面一颗,整个人精神利落。
他正低头看手表,听见开门声,猛地抬眼望来。
视线撞上的瞬间,他的呼吸仿佛顿住了。
陆黎辰的眼睛一下子直了,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没等周文琪开口,他已大步走上前,伸手一把搂住她的腰。
低头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个吻,嗓音低沉。
“琪琪,你真好看。”
他眼底的情绪藏都藏不住。
周文琪猝不及防,耳根子唰地一下就烫了起来。
她下意识偏过头,不敢看他。
可嘴角却怎么也压不住,翘得高高的。
“走吧,”她轻声说,声音软软的,像是带着一丝羞意,“去秦爷爷家。”
陆黎辰没松手,反而握得更紧了些。
他牵起她的手,十指相扣,掌心传来的温度稳稳的,踏实又安心。
两人一同步出家门,上了那辆墨绿色的吉普车。
引擎发动,一路驶向市中心的供销社。
车刚停稳,周文琪推门下车,眼角还湿漉漉的。
她轻轻戳了他一下,语气嗔怪。
“陆黎辰!”
“都怪你,”她咬了咬唇,努力板起脸,“在门口抱那么久,磨蹭来磨蹭去,现在都快两点了!再不去,秦爷爷该说我们不懂礼数了。”
他靠着车门,低笑着看她,眸光温柔,嗓音依旧低低的,带着磁性。
“没办法,你今天太好看了,我一见你就走不动道。”
他顿了顿,故意凑近她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
“忍不住,想多抱一会儿。”
她耳朵更红了,急忙后退半步,瞪他一眼,终究没忍住笑了出来。
“哼。”
她翻了个白眼,懒得再搭理他。
转身从随身的手提包里拿出那支豆沙红口红,对着小镜子仔细补了补唇色。
做完这一切,她才轻哼一声,扬起下巴。
“行吧,不跟你算账。”
她转头看他,眸中闪着狡黠的光。
“今天所有东西,你掏钱。算罚。”
说完,她不再等他回应,径直推开供销社的玻璃门,率先走了进去。
陆黎辰跟在后头,憋着笑,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
他看着前方周文琪利落的步伐,忍不住加快脚步。
刚踏入室内,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滞了一瞬。
紧接着,低低的惊呼声便如涟漪般四散开来。
“哎哎!你快看那边!穿蓝花袄那个女同志,长得可真水灵!”
“天啊,这俩人是电影演员吧?我怎么瞅着像银幕上下来的?”
“男的浓眉大眼,一身军绿呢子大衣,英气得很;女的清秀端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站一块儿跟电影院门口的宣传海报似的,活脱脱一对璧人……咱能去要个签名不?”
“别闹,别闹,人家是来买东西的!瞧人家那穿戴,可不是咱们普通老百姓,别给人添麻烦。”
……
导购的大姐系着淡蓝色围裙,热情地走上前来。
“同志,您想买点啥?我们这儿刚到了一批新货,黄桃罐头、麦乳精都是抢手货,要不要看看?”
周文琪点了点头,目光在货架间细细扫过。
她先是拿了一瓶麦乳精,又仔细挑了几袋水果糖,还选了一整箱包装严实的黄桃罐头。
指尖划过货架时,她顺手又拿了好几包奶枣。
正低头想着还有没有遗漏的东西,一个圆脸的阿姨突然从旁边的通道探出身子。
“姑娘,要不再带两盒一云二塔?那可是如今最顶流的烟,城里头之间送礼都抢着要这个。”
“一云二塔?”
周文琪微微一怔,眉头轻皱。
“现在市面上紧俏得很,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送长辈体面极了,抽一口别人就知道你有门路。”
周文琪眼睛倏地一亮。
老旧木窗半开,紫砂壶冒着热气,墙上挂着泛黄的老照片。
而角落的烟灰缸总残留着一圈圈焦黑的痕迹。
她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行,就这个,来两盒,帮我仔细包好。”
阿姨一听,乐得连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连连点头。
“哎哟,您可真是懂行!一看就是孝顺孩子。我这就给您包,用最结实的牛皮纸,外面再裹层油布,保准路上不会磕着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