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时候,郑东榆是和安思永一样禁忌的名字,而我恰好被死里逃生的兴奋冲昏了头脑,在郑东榆的两位红颜知己面前,对他大放厥词。
“要我说郑东榆就是个不吉利的玩意儿,哪哪都有他,什么事都能跟他扯上关系……”
说着说着,我感觉到一些异样,坐在身旁的鹤萦小心翼翼地拽了拽我的衣袖,试图打断我对郑东榆的控诉。
抬起头,气氛十分微妙。
“我是不是又说多了。”我小声问鹤萦。
她点点头:“你先别说了。”
我做了一个拉上嘴部拉链的动作,假笑着端坐在一旁,等待两位主角复盘商讨。
吞花倒是无所谓,因为她已经习惯了我对郑东榆的辱骂,而阿塔兰不行,她还是那个恋爱脑上头的郑东榆脑残粉。
她的眼神像飞刀一样“嗖嗖嗖”地扎进我的身体里,我只能眼观鼻鼻观心,低着头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安思永向来爱毁尸灭迹,放一把火是最省事的。”吞花说这话时,笑得有些苦涩。兴许是想起了那天夜里,身后燃起的熊熊大火,被火势吞没的,是她前十八年的忠心耿耿。
“那这玉扣是他落下的?”阿塔兰问道。
“他从未踏出过皇城半步,不会是他本人掉的。”
“也许是他作为信物给了我店里的伙计。”
哪有把身份证拿给人家做信物的……
吞花道:“这应当是他的亲信落下的,并非他本人。”
安思永还有个别号是“碎玉先生”,他本人对玉石有着近乎疯狂的痴迷。
本人在扶摇阁的工作证件,就是一枚小小的玉扣,只是不慎丢失在土匪窝里。
玉向来给人的印象都是纯洁无瑕,而安思永劣迹斑斑,还要以玉喻己,真是厚颜无耻。
我举起手,像幼儿园的小朋友那样,示意自己要发言。
在吞花无奈地点过头之后,我提醒道:“如果暂时没什么头绪的话……还有一个人叫穿风……”
穿风还卧底在影子里当雇佣兵呢,安思永也算是影子的老主顾了。查一查他下过的单,看看他要杀些什么人,说不定能提供给我们额外的思路。
吞花道:“自逃出北狄,穿风还未回信。”
还没等我做出反应,阿塔兰先叹上了气:“哎,不靠谱哟。”
满满的幸灾乐祸。
“你手底下的人都放火烧你了,到底谁更不靠谱。”要论起帮亲不帮理这件事,鹤谷主自然是当仁不让,还没等我回怼,她先开口了。
阿塔兰没有料到出来呛她的人会是鹤萦,看着吞花脸上得体的笑容,再看看幸灾乐祸的我,瞬间泄了气。
阿塔兰:“你们三个是一伙的。”
我:“我以为你知道呢。”
忽然,阿塔兰不说话,只直勾勾地盯着我,那眼神里带着审判和试探。我被盯得心里发毛,但依旧强装镇定,保持面色如常。
不能让她发现自己被刺杀与我有关,不然我又少了一个拿捏郑东榆的手段。
是的,郑东榆的这几位红颜知己,都将成为我最好的挡箭牌。
包括还未见面的向青水,这位也将被我笑纳。
和男主抢女人,这事可太刺激了。
“安思永怎么会突然盯上我?若是因为东榆,他早就对我下手了。宋初安,是因为你。”
完了,是个聪明女人。
“怎么跟我有关系?”虽然被她说中了,但我只能抵死不认。
“最初在夏州城,他要杀的是鹤萦,因为有传言说她可换长生;后来你被判下了极运的命格,他就转而对你下手。
可是在夏州城就是你替鹤萦背了这个名头,所以安思永自始至终在追杀的人就是你。”
阿塔兰脑子转得很快,稍加思索便得出了这个结论。
“不,郑东榆跟安思永有血海深仇,这事怎么盘都盘不到我身上,我不认。”我依旧嘴硬。
我和阿塔兰吵得热火朝天,吞花和鹤萦倒是靠在一起看起了热闹。
“你们俩不是跟我一伙的吗?”
“打起来我肯定帮你。”鹤萦没心没肺地说。
我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被阿塔兰说中实情后就乱了方寸,现在是演出一副百口莫辩的样子,好让阿塔兰不那么笃定自己的猜想。
“北狄的事我帮不到你,既然三十里镇都出事了,那北狄那边的暗线也不安全。”阿塔兰没忘记我的请求,但也表示爱莫能助。
现如今,盼夏那边竟是唯一的机会。
手掌的伤比我想得要更严重一些,被绳子磨得血肉模糊。三十里镇那位大夫包扎得很匆忙,下手太重,缠得紧包得厚,此前我还没什么感觉。
直到鹤萦给我换药时才发现,纱布已经死死的粘在了伤口里。
“你忍着点儿,我得把你的伤口清理干净。”鹤萦嘱咐我道。
还没等我回话,她又吩咐吞花和阿塔兰:“你俩把她按住,一会儿挺疼。”
于是我感受到双肩传来沉重的压迫感,阿塔兰甚至为了按我时顺手些,还主动和吞花换了个位置,让没受伤的那只手更好发力。
“没必要吧,更重的伤我也受过,没这么夸张,你有点儿小题大做了。”我不以为然,没有把鹤萦的话当回事。
很快我就知道什么叫不要用业余爱好挑战别人的饭碗了。
鹤萦说我会很疼,还真的给我疼到升天了。
“啊啊啊啊啊啊!!!”
“按住了按住了,别让她乱动。”
鹤萦有条不紊地给我清创,我大脑痛到一片空白,感觉下一秒就要出现走马灯了。
“怎么会这么痛啊!”
“你伤的是手啊!手!十指连心的道理你不懂?”鹤萦边说边夹出了最后一根不知名纤维,还不忘叮嘱她俩,“别松手,我还得上药呢。”
“她这个伤有什么后患吗?”阿塔兰询问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愧疚,毕竟我受伤是为了救她。
“没有,好好养伤,养好了还能弹琴。”
感觉到吞花按在我肩上的力道松了一些,我弹琴到底是有多难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