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满目疮痍
春芝就着苏真真的手喝了一口水,面上表情没有丝毫放松下来。
“除非湖州想鱼死网破,不然他们不会是这么个不要命的打法。而事出异常必有妖。”
苏真真眺望城下的漫天烽火,敌军确实是太过于亢奋了,就像不知疲倦的机器人似的。
说到机器人,苏真真知道一门傀儡术,可以把活生生的人变成自己的傀儡,这些傀儡和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但是会不断重复完成主人的命令,直到筋疲力尽气绝身亡。
不过傀儡术的条件很苛刻,施法之人没有浩瀚的修为很容易遭到反噬。
宋安邦明显不是门内人,只怕他身边有高人相助。
真是该死,从胡玉儿的生魂被术师隔空召唤走,到现在这个傀儡术大佬,这片天地究竟有多少人懂玄门之术?
“姜朝大祭司,你是否看出了其中关窍?”春芝语气玩味,苏真真自爆是姜朝大祭司的消息第一时间就传到了她耳中。
春芝不知道姜朝大祭司,还能不知道苏真真吗?要真是姜朝大祭司,怎么会在天雷滚滚之时躲在恨生身后?
不是说,姜朝大祭司是神明一般的存在吗?神明掌管天道,又怎会惧怕雷霆之怒?
苏真真神色不改,将水囊的盖子盖上,放在腰间挂好。
“实话实说,我能看出来敌军有古怪,但是却没有办法消除古怪。”
破解傀儡术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到幕后布法施咒之人,把人给杀了,咒术自然也就破了。
然而苏真真连幕后之人是谁都不知道,上哪儿杀去?
春芝正了神色,“只要山县来支援,城外敌人不足为虑。”
话是这么说,可春芝紧握剑柄的手掌却在微微颤抖。
一连三日不眠不休,即便是铁打的这会儿也该生锈了。
傀儡术并不高明,但却可以让中了咒术的人不知疲倦,提前燃烧生命,将身体的潜能发挥到最大。
敌军不分昼夜攻城,可我方兵马却要换防休息,战斗力顿时缩水一半。
压力全都给到春芝身上。
与阳城的战火纷纷不同,从山县到阳城一路上都格外平静,一支军队正在快速向东推进。
有趣的是,军队中间有只老猴子骑在高头大马上。
如果弹幕在的话一定会说,动物活得比人还威风。
独眼老人被两个小兵抬着前进,不是他不想自己走,实在是走的太慢了,而骑马的话,他已经开始萎缩的双腿根本不足以支撑夹紧马腹。
“嘿,老伙计,倒是让你捡了个大便宜,猴子也能骑上马了,你应该是你们猴族独一份。”
老猴子龇牙咧嘴,本就丑陋的面庞显得更加狰狞。士兵们早就见怪不怪,除了个别新兵蛋子害怕地撇过目光不敢多看,却也没有心生恶念。
有中年士兵面露担忧,“独眼叔,大将军那儿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阳城和山县中间这几座小城不还有几千守军吗?怎么不先派过去救急?”
独眼老人用仅有的一只眼睛看了说话的汉子一眼,浑浊的目光透着深深的死寂。
中年士兵也不躲闪,直面目光,等候教诲。
“几千守军还不够填敌人刀口的呢,一旦派出去,城内空虚,反而容易被钻了空子,到时候阳城被分割开,孤立无援,那才叫真的死无葬身之地。”
中年士兵颔首,表示受教了。
独眼老人闭上了眼睛,想当初在湖州山林中他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叫嚣着要活到一百岁,可这才两三年过去,身体却大不如前了。
阳城北城门又经过了一天一夜的酣战,春芝现在都要靠长剑倚地才能支撑身子。
苏真真可以一天一夜不睡觉,但春芝只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更别说她人到中年,精力已经不在十分饱满的状态。
苏真真有心让春芝去休息,自己帮着撑一会儿。
可春芝却说,从来没有士兵在前面打仗,将军在后面休息的道理。
将军永远都要站在她的士兵前面。
“张嘴。”苏真真拿出一枚回春丹,春芝毫不迟疑地张开了嘴。
回春丹是用来救命的,拿来消除疲惫属实是大材小用,而且治标不治本。
春芝现在最需要好好睡一觉,回春丹可以让她身上的疲惫感得到疏解,却没有办法完全消除。
“按着日子算,独眼老人今天就能带着援军过来,你再撑一会儿。”
城墙上躺满了尸体和伤员,敌人的攻击太过频繁,根本没有空闲时间处理。
苏真真有那么片刻想过,要不干脆用霹雳丹把外面的敌军都炸上天算了。
因果就因果,她一个人全受着了又能怎么样?天道还敢真的对她怎么样不成?
不过也只是想想,天地规则,不容违背。
苏真真,你不能任性,不能不管不顾。
从前在906世纪读书时,只知道满目疮痍是形容战争的,那时候只有一个大概的轮廓,而今天苏真真实打实见证了这个成语的分量。
入目之处,就没有干净的地方,就连空气都黏腻得让人恶心想吐。
血腥味死尸味夹杂在一起,这就是战争最本质的味道。
苏真真不免又想到洛六小姐撕碎天地,那场浩劫之中无人幸免,可他们却没有一个人流血,生命就到了尽头。
反而洛六小姐曾被绑在捆仙柱上,挨过了天地之中所有人的攻击,血流无数,遍体鳞伤,却不得分毫解脱。
“还喘气的,随本将军杀敌!”春芝一声呼吼,不少躺着的伤兵挣扎着起身,捡起旁边不知哪位袍泽留下的兵器,对着登上城墙的敌人狠狠地杀了过去。
数倍兵力的敌人,可在春芝的指挥下,没有一个成功登上城墙。
苏真真知道自己的斤两,就不上前捣乱,只是帮着把伤员移到后面。
说来渡魂是为救人,救冤死之人,救无辜世人。而自己现在帮忙转移伤员,也是在救人,救还有希望活下去的人。
也许招魂师的存在不单单是为了招魂,可能更多的是为了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