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宁溪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泥泞里，深陷进去，又拔不出来。
怎么会呢……
软软跟存希，怎么会是封呈衍的孩子呢。
陆宁溪越是想逃离，舒沁的那些话就拼命把她往深渊里面拽。
好冷……
碰到阳光就不会这么冷了吧。
她往外走。
想驱散心底阴霾，她努力提起精神，心脏却更是痛。
封呈衍想走过去看她，却被陆菲仪紧紧的拽着。
陆菲仪的血蹭在他胸口，死都不肯放手。
他以为陆宁溪会叫他的。
可是没有。
擦肩而过，她一眼都没有去看自己。
她步伐僵硬的往外走，朝着门口。
可在封呈衍眼里，她却是走向封竞。
她还没走几步，就被封竞堵住了去路。
陆宁溪浑身都在发抖，她抬头看他，眼神闪躲又痛苦。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对不起……”
“封竞……对不起……”
看她在发抖，封竞以为她是因为被浇了一桶冷水之后太冷。
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又拿掌心贴了贴她的额头，“是发烧糊涂了？说什么对不起。”
陆宁溪没回答，只是一直重复说着对不起。
根本就不是封竞的孩子……
可他照顾了软软跟存希那么久。
是他教会了她如何去爱她的孩子，保护了她跟孩子那么久那么久。
可她跟孩子却变成了他的耻辱。
“对不起……”
封竞拖着她的身体，终于觉察到不对劲。
“发生什么事了？”
陆宁溪是不想骗封竞的。
她不能把自己的难堪留给封竞去分担。
“舒沁说，软软和存希是封呈衍的孩子……她说，那天晚上，是我跟封呈衍。”她的声音很低，“真的对不起……对不起……”
封呈衍一直望着她。
她不想看，只是死死攥着封竞的衣袖，“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可是别告诉他！”
“别告诉他！我恨他，我恨他……”
陆宁溪说完，便直接昏倒在封竞怀里。
“宁溪！”封竞还没缓过神来，差点让失去知觉的她摔在地上。
最后一秒，才蹲着把她抱在怀里。
孩子……不是他的。
他脑袋里嗡嗡作响。
“是舒沁骗你的吧？她那种人，肯定是骗你的。”封竞声音不稳。
封呈衍终于甩开了陆菲仪，走了过去，“她刚才说什么？”
封呈衍眼里的紧张是真的，担心是真的，在意是真的。
可封竞知道，他刚才放弃了陆宁溪更是真的。
封呈衍问，“封竞，你跟她到底说了什么？！”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封竞跟他对视了一眼，想着陆宁溪刚才魂不守舍的样子，还是守住了这个秘密。
“什么都没说。”
不管真相如何，她说不说，他便不说。
封呈衍想从封竞怀里夺回陆宁溪。
封竞紧紧的抱着，不曾放手分毫，“你不配。”
陆宁溪说恨你，那你就不配。
封呈衍冷声，“她是我的女人！”
“可你放弃她了不是吗？刚才，你剩她一个人在舒沁手里，你带走了陆菲仪。”
当着他的面，封竞亲吻了她湿透的发丝，“我会送她去医院，以后，我也会守着她。我想，你能做的那些，我也都可以。”
“就算她真的喜欢你也没关系，反正，我也姓封。反正常有人说我们是两兄弟，长得也有几分像，不是么？”封竞是故意说的这些话。
冷冷的扫了封呈衍一眼，他抱起陆宁溪便走。
“而你，就护着你的陆菲仪吧。”
“封竞！”
封呈衍目眦尽裂。
他想追过去，却被陆菲仪从后面抱住了腰身。
“别丢下我，呈衍哥哥，我害怕，我好害怕。”
“舒沁是个疯女人，你别丢下我。”
封呈衍望他们离开的背影，高高仰起头才把眼中的湿意逼掉。
陆菲仪口口声声说着害怕，难道她就不怕吗？
掰开陆菲仪的手，封呈衍声音冷冷的，“要么自己放手，我带你去医院。要么，你就自己想办法回去。”
“对不起，是我太害怕了。”
陆菲仪一听，立刻理智清晰的收了手。
封呈衍眼中的讽笑更深。
她哪里像是害怕的样子，不过是借着害怕的借口拦着他罢了。
他一步也没等陆菲仪。
陆菲仪自己跟在他身后，紧张的脑子越来越清晰。
“呈衍哥哥，我知道错了。”
封呈衍没有回答，好像什么都没听见。
“我真的知道错了。”
……
医院。
陆宁溪从噩梦中惊醒。
翻身坐起，第一眼看见的人，仍旧是封竞。
他扶她坐好，“做噩梦了？没事，都过去了。”
看她低垂着眉眼，没敢跟自己对视，封竞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眉心，“别胡思乱想。”
“对不起……”
“存希跟软软的事情，我会让人查清楚。”
封竞心里不是不难过的，可这么多年都习惯了难过的日子，更难熬一点好像也没什么了。
不管真相是什么，都好过陆宁溪出事。
“万一，舒沁是骗你的呢？”
陆宁溪声音低低的，“对不起。”
其实他们都知道，舒沁没理由在这件事上说谎。
封竞这么说，无非是给她一个让她好过点的理由。
“能不能别查，也别告诉封呈衍。”
“好。”
封竞摸了摸她的头发，心脏微痛，“傻宁溪啊……”
你是不是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你。
可是，软软跟存希的事你既然不愿意告诉封呈衍，又为什么要告诉我。
把我仅存的希望给断掉。
封竞的眼神让她愧疚。
“我没事，你别担心我。”她低声说。
舒沁没怎么对她动手。
拳打脚踢的手段都是用在陆菲仪身上的。
陆宁溪忽然想起什么，“陆菲仪呢？”
“不清楚，只知道封呈衍带她来了医院。”
听到陆菲仪跟封呈衍的名字连在一起，陆宁溪心脏一痛。
她掀开被子下床，“我要去找她。”
封竞拗不过她，扶着她刚走出病房，就看见封呈衍背靠着墙壁在等着什么。
看她出来，立刻又站直了身体，“陆菲仪呢？”
封呈衍视线落在她身上，“还有没有不舒服，刚醒怎么就乱跑？”
“我问你，陆菲仪呢？”
封呈衍深吸一口气，“在机场了。”
陆菲仪原定的计划是今天离开。
她也必须在今天离开。
陆宁溪攥紧了拳头，“我要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