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凛唇角抿着，眼神有了片刻温柔。
他没多说什么。
只是近距离看着陆南絮，感受着她的存在，他已经觉得足够。
他平静安然的样子让陆南絮心里翻腾。
她往后退了步，然后仰起头对上他的眼睛，“我不是两年前那个好骗的笨蛋了。”
所以，这次他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两年前你也不笨。”只是太干净了。
穿着白裙子的小公主，眼神干净，一切都是干净的……从来不把别人往坏处揣测。
“我不想提过去！”她有些抓狂，“那点破事我早就忘的干干净净了！找你出来不是叙旧，而是命令你离开陆氏。”
“我不想看见你。”陆南絮一字一句的说着，“现在不想，以后也不想。哪怕只是远远的出现在我面前也不想你懂吗？！”
她着急，却又无力。
除了跺脚好像什么又做不了。
“别往后走，那边都是鹅卵石，会站不稳。”
喻凛想拉她一把，她立刻就后退着拉开距离。
“我是陆南絮，陆家二小姐，你又是谁？你凭什么碰我？你不该碰我！哪怕只是碰我的衣服都不可以。”
她说着狠心的话。
喻凛脸上却没什么表情，更看不出是不是被伤到了心。
“我知道，我都明白。”
所以，他一直没奢望过她能像两年前那样用带着光的目光再看自己。
“你明白什么？！”陆南絮的话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反弹回来反而让自己更憋闷的慌，“要是真的明白，那就早点走。”
喻凛说，“两年前，是小公主从云端坠落才会来到我的身边。”
而他，也不想让她再过那样的日子。
不想让任何人的存在伤害到她。
“现在，我会靠自己爬到云端。”然后，站在小公主的身边。
陆南絮听懂了，却当作听不懂，“你爬到哪里都与我无关，下周提辞职离开陆氏，不然，我就替你交离职报告。”
她让自己硬下心肠，可声音再怎么伪装，落在他耳朵里也是柔软的。
就像当初那个站在院门口送他离开，然后一声声重复着“我等你回来”的样子。
陆南絮说完，转身往回走。
喻凛看见她若隐若现的白皙脚背。
他跟上前，长臂一伸，拦住了她的腰身。
“放开我！别碰我！”陆南絮尖叫着，“喻凛！我让你别碰我！”
看她似乎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
喻凛抱起她，放在自己鞋面上踩着，“我不碰你，你别乱跑。”
“外面地不平整，会被扎到，你不要这样走回去。”
他温柔的语调一如往昔。
在那个破旧的小院子里，在陆南絮的记忆深处，有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孩子，总是冷冰冰的说着最温暖的话。
那个男孩子，事无巨细的养着他。
那个男孩子，从不准她光着脚跑出来。
陆南絮忍了许久的情绪，这一刻终在崩溃边缘失控，“你凭什么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你是我的谁！我爸都没这样管过我，你凭什么！”
她连怒骂都是柔软的语调，“谁准你这样对我说话！你没资格，你不配你懂吗？”
喻凛握着她的腰，稳住她的重心，不让她光脚踩在地上。
他说，“我养你一辈子。”照管你一辈子。
一瞬间好像回到了两年前，他还在养着她的似的，宠着，疼着……恨不能把她捧在掌心。
可不是这样的！
他骗她！
他只是为了少付出代价！
他只喜欢九妍的！
“谁稀罕，你这个大骗子！”
陆南絮揉了下发红的眼睛，不然泪珠掉出来，“我不会相信你的！我不相信你！你离我远一点，我不要你养我，只要你离开我的世界。”
“对不起。”
喻凛握住她的手，“骂我打我，怎么发泄情绪都没关系，我知道是我的错。可是，我做不到离开。”
陆南絮冷然的抽出手，“你做不到，但我做得到。”
她光着脚踩在地上也不要靠近他。。
“小公主。”喻凛喉结上下滚了滚。
“谁准你这么叫我，我讨厌你这么叫我！”
小公主从他嘴里说出来像是个讽刺。
她永远都记得九妍对她说的那些话。
因为她是小公主，他得罪不起……所以他拼命的养着自己，他想让她心软。
是，她不仅心软还动心了。
可是凭什么呢？
凭什么呢……
陆南絮终于哭了出来，她控制不住捶打他的胸口，“我想祝你跟九妍百年好合，白头偕老还不行吗？”
“为什么你还要再出来！我知道你想要脱罪，我没跟你计较啊！”
“你明明不喜欢我……你只喜欢九妍……”
小公主用足了力气打在他身上也没有多疼。
反倒是她抽噎的样子堪的喻凛心疼。
“我都让家里放过你了，为什么你不肯放过我。”
“我讨厌你，讨厌当初的自己那么愚蠢好骗。”
喻凛抱紧了她，“对不起。”
陆南絮被他抱着，哭声更大了。
她像是个被骗的孩子，哭的停不下来。
抓着喻凛的衣服，陆南絮又咬，又踢，又打。
“我讨厌那个院子，讨厌我亲手选的绿萝，讨厌与你相关的一切……”
喻凛任由她发泄，直到她哭累了，脸上的妆都花了一半才停下。
她抽抽嗒嗒的，小可怜的本来面目暴露无遗。
而喻凛这才小声说，“我已经付出代价了，我犯的错，都补上了。”
他坐牢了。
可陆南絮不知道。
她说，“不管你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不会原谅你。”
这次，喻凛的心才终于有了裂痕。
不行吗……
那一年，不够吗……
不远处，有个女服务员拿着东西走过来。
看见这边有人影，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谁站在那？”
“你站在这干什么？这里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不回去吗？”
喻凛护住了她的脸。
服务员走到这边，才发现是两个人。
天色黑，他们站的位置离路灯也远，几乎连衣服身上的衣服颜色都看不清。
可即便看不清楚脸，男孩清瘦矜贵的气质依旧无比吸引人。
女服务员没想到这个男孩身边的人，是自家二小姐。
于是，鼓足勇气对喻凛开口，“可以要个微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