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懒懒地摆摆手。
“没心情了，睡吧。”
厉书逸：“……”
他怔住了，视线停在她背影上，久久没有移开。
沉默良久，他慢慢起身，走向角落的美人榻。
他低头整理了下衣摆，然后才缓缓坐下。
美人榻并不宽，勉强够一人蜷缩着躺下。
他仰面躺下，双手规规矩矩地交叠放在腹部，一如往常值夜时的模样。
今晚一次次鼓起勇气，已经耗光了他所有的胆子。
他不怕死，也不怕责罚，可他怕她说“不必了”。
而偏偏，她刚刚就这么说了。
虽然心里憋闷，看不透她的心思。
但他再不甘，也得听她的。
他是她的贴身侍卫，职责就是守护她的安宁。
即便心中千般不愿，万般苦涩，也只能咽下去。
只要他还守在明昭殿，只要他还是她的贴身侍卫……
这份距离，他便不能逾越。
没事的，不急。
他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
日子还长，她总有一天会愿意多看他一眼。
也许明天，也许下个月，甚至明年。
他有的是时间等。
哪怕等一辈子也可以。
……
南溪：“……”
她躺在床榻上，并未真正入睡。
她悄悄转过头，朝美人榻瞥了一眼。
宫灯已灭，月光从窗缝里漏进来，照出那道修长的身影。
银白的光落在他脸上，勾勒出分明的轮廓。
他平躺着，手规矩地叠在肚子上。
连睡觉都不肯放松，真是个刻板得令人恼火的人。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会在她被人冤枉时当众下跪求情。
脸长得确实好，年纪轻轻，却一副沉得住气的模样。
换作别人，早就因受宠而骄纵。
可他从不多言，从不争抢。
只是日复一日地守在那里，像一道不会动摇的影子。
不说话的时候，甚至有点冷。
可那冷意之下藏着什么，她太清楚了。
光看表面，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她知道，刚才那一幕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她能感觉得到，他的手在抖。
可是……
她轻轻吸了口气，把脸埋进枕头里。
......
乔语灵的那个宫斗系统，说白了就是得跟后宫的女人打交道，不接触就没法触发任务。
每天只有完成三项互动才能攒积分。
积分够了才能解锁新技能和剧情线索。
可问题是，元武帝压根不来后宫晃悠。
整个月都难得踏足一次妃嫔的宫殿。
妃子们全都心灰意冷，连打扮的心思都没了，更别提争宠斗艳。
姜皇后干脆连每天的请安都给免了。
说是体恤众人辛劳，实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默契。
既然皇帝不来，那就各过各的。
平日里大家都各自缩在自己宫里。
读书、绣花、养猫，过得像退休老夫人。
就算有点小聚会，也不会叫上乔语灵这个小才人。
毕竟她既无家世背景，又不得宠，地位尴尬得很。
别人办茶会赏花宴，顶多象征性地派人送张帖子。
所以她现在积分还是零，也不能全怪她。
系统提示反复刷着“请与其他妃嫔建立联系”。
可连人都见不到，怎么建立？
南溪想帮她，第一件事就得先把人凑齐。
但这事不能太突兀，否则容易引人怀疑。
一大早，南溪先去上朝，打算等回来再想办法解决这事。
人的接受能力其实挺强的。
刚开始时，朝堂上出现女子身影，几乎引发轩然大波。
可随着时间推移，日复一日地看到同样的画面。
那种冲击感便逐渐钝化了。
这段时间下来，大臣们也慢慢习惯了。
每天早朝都有三个女人站在那儿。
等等，三个？
众人猛地回神，方才还在走神的脑袋瞬间清醒。
视线齐刷刷地聚焦，全都落到了白芷和姜静姝身上。
她们二人身姿笔挺，神色沉静，并未因众人的注视而显露出半分怯意。
这俩是谁啊？
在场大多数官员面面相觑，眉宇间满是疑惑。
他们彼此对视，试图从他人眼中寻到一丝答案，却只看到同样翻涌的惊疑。
那两位女子衣着得体，气质不俗。
但身份不明，来历不清。
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立于金殿之上，简直荒谬！
先不说女人能不能上朝，这本身就是个争议巨大的话题。
传统礼制讲究“男外女内”，女子不得干预朝政。
更何况，他们这些官员，可都是实打实考科举、拼军功，一步步熬出头，历经寒窗苦读、沙场血战，才得以站在这里。
这两人凭什么站上来？
没有人推荐，没有诏书明示。
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公主身旁。
这让许多老臣心头憋火，觉得受到了轻慢侮辱。
容昭公主是九天玄女下凡，这是皇帝亲口认证的仙体身份。
她能在朝中立足，哪怕不合古礼，也勉强可以解释为顺应天意。
可她边上那两个女子，既不是官员，也没立过功劳。
平白无故就跻身百官之列，与诸位肱股大臣并肩而立。
实在令人心中难平！
难不成她俩还是仙女身边的花童不成？
然而话音刚落，便被旁边同僚狠狠瞪了一眼，急忙闭嘴。
毕竟那二人可是站在公主身边的。
谁也不知道她们背后有何靠山，轻易得罪，恐招祸患。
礼部尚书章丘当场站出来，一步踏前，气势凛然。
他年近六旬，须发微白，一身绯红官袍衬得身形挺拔。
他是三朝元老，向来以礼法森严着称。
今日眼见乱象，再也无法容忍。
“……”
原想厉声质问。
可当真正面对帝王时，那股气势却不由自主地弱了半截。
南溪神色淡漠，一双凤目如深潭无波，仅仅一眼扫来，便让人如芒在背。
话还没出口，气势就先弱了半截。
但章丘终究是久经风浪的老臣，纵然心有忌惮，也未曾退缩。
他知道，若今日不开口，今后朝堂规矩必将彻底崩坏。
一个容昭公主也就忍了。
这种神仙身份特殊，破例站着，也算说得过去。
可她边上那两个女子，既不是朝廷命官，也不是军功赫赫的将领。
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站在文武百官之间，与众人平起平坐。
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