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舞桐的指尖几乎要抠进掌心，死死盯着萧萧那双闪躲的眼睛.
脑袋像捣蒜似的疯狂点头，连耳尖都泛起兴奋的薄红，她猛地凑近半步，双手下意识捂住嘴.
又飞快挪开捂住萧萧的胳膊，压低的嗓音里满是急切的颤音：
“快快快！快告诉我！我发誓，绝对不透露半个字给他，连眼神都不会露馅！”
萧萧被她晃得一个趔趄，指尖绞着裙摆来回摩挲，唇瓣翕动了好几次才挤出声音，每说一个字都像是要鼓足全身力气：
“他……他做的……是一件……嗯，就是唐三前辈当年成婚时穿的那种……礼服。”
“噗——”
滚烫的茶水顺着唐舞桐的嘴角飞溅而出，大半都洒在了素色裙摆上，留下斑驳的湿痕。
她全然顾不上擦拭，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手里的白瓷茶杯“哐当”一声磕在桌面，茶水晃出杯沿顺着桌腿蜿蜒而下。
“什……么……”
拖得又长又颤，尾音里还裹着没咽下去的茶沫，惊得窗外的麻雀都扑棱着翅膀飞远了。
萧萧看着她这副惊掉下巴的模样，自己也觉得这事荒唐得离谱，指尖挠了挠后脑勺，耳尖红得能滴出血来，含糊地嘟囔了句“我真没骗你”，便转身像被猫追的耗子似的溜了——
裙摆扫过门槛时还差点绊倒，连背影都透着股“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仓促。
她终究没有说出实话。
“这溜得，可真够快的。”
唐舞桐望着那道消失在回廊拐角的身影，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眼底的惊讶渐渐化成了细碎的暖意。
这丫头，分明就是做贼心虚了嘛。她忍不住微微摇了摇头，抬手挡在额前——
午后的阳光穿过雕花窗棂，在她白皙的手腕上投下细碎的光影，连绒毛都染上了金边。
心底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乎乎的又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脚步竟也跟着沉了下来，慢悠悠地走出客厅，。
而另一边的厢房里，霍雨浩正埋首在堆积如山的布料中，指尖捏着细如牛毛的金针，穿针引线的动作快得几乎要拉出残影。
绣架上摊开的红色锦缎流光溢彩，金线在他指尖流转，勾勒出展翅欲飞的凤凰轮廓，尾羽上的珍珠与红宝石错落有致，每一颗都得用镊子细细固定。
他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抬手随意抹了把，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在反复盘旋——
必须赶在日落前把这件衣服做完！他悄悄挪到门边，透过门缝往外望——
唐舞桐正坐在院中的藤椅刷手机，时不时对着屏幕皱皱鼻子，或是突然笑出声来，阳光洒在她蓬松的发顶，像镀了层温暖的光晕。
霍雨浩的眼神瞬间柔得能滴出水来，哪里有半分对她“闲得发慌”的不满？
只有满满的宠溺快要从眼底溢出来。
他甚至觉得，她这副无所事事的模样，比任何风景都好看。
悄悄收回目光，他重新坐回绣架前，指尖抚过冰凉的红宝石，触感细腻温润。
绣架旁的木盒里，赤金累丝凤冠已经初见雏形，金丝缠绕的凤凰嘴里衔着明珠，冠沿缀着的珍珠流苏轻轻晃动，与锦缎上的凤凰交相辉映。
‘赤金累丝凤冠配云霞帔’，是他藏在心底最郑重的承诺。等这件礼物完成的那天，他要亲自为她戴上凤冠，披上霞帔，告诉她，她是他此生唯一的妻。
想到这里，霍雨浩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穿针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银针刚穿过最后一片珍珠缀片，霍雨浩捏着丝线的指尖忽然顿住。
窗外的天光早已褪去炽烈，只剩半轮橘红的落日悬在檐角，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连续伏案十几个时辰，连眼皮都像坠了铅块，每眨一下都带着酸涩的沉重，困意如同涨潮的海水，顺着脊椎一点点漫上来，模糊了视线里凤凰刺绣的金线光泽。
他深吸一口气，指尖划过锦缎上冰凉的宝石，小心翼翼地将霞帔对折，连同绣架上未完成的凤冠流苏一同放进樟木箱子里。
箱盖合起时发出轻响，他却像是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屏住呼吸顿了顿，才抬手按上箱锁。
脚步放得极轻，几乎是贴着地面挪动到房门口。
黄铜钥匙在掌心攥得发烫，插进锁孔时特意放缓了动作，只听“咔嗒”一声轻响，锁舌稳稳扣住。他又试着拉了拉门把手，确认纹丝不动，才松了口气——
这秘密可不能提前被冬儿发现，不然所有的惊喜就都泡汤了。
钥匙被他揣进贴身处的裤兜，指尖反复摩挲着冰凉的金属边缘，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转身时，正好对上院藤椅里唐舞桐的目光，他赶紧挺直脊背，努力挤出一副自然的表情，声音里却藏不住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冬儿，我去睡觉了。”
唐舞桐正用树枝拨弄着脚边的蚂蚁洞，闻言抬眼望过来。
阳光穿过她耳后的碎发，在眼尾投下淡淡的阴影，那双明亮的桃花眼里分明多了丝古怪——
像是憋着笑，又像是看穿了什么，却偏偏什么都没问，只是朝他挥了挥手，指尖还沾着点泥土：
“去吧。”
那眼神看得霍雨浩心里发毛，嘴角的笑容都僵了几分。
他张了张嘴，想问她是不是察觉了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能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脚步虚浮地往卧房走。
路过回廊时，还差点被门槛绊了一下，后背都能感觉到那道带着笑意的目光，烫得他耳尖直发热。
唐舞桐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勾出一抹弯弯的笑意，指尖轻轻戳了戳膝盖：
这傻子，藏得还挺认真。
她想起萧萧说的话，又想起小时候听妈妈讲起爸爸当年为妈妈筹备婚礼的模样，心里忽然软成一片——
他说过要给她办一场最盛大的婚礼，这份笨拙又执拗的用心，倒是和爸爸真像。
卧房里，霍雨浩趴在枕头上翻来覆去，哪里睡得着？